赫失烈微微抬手，示意手下停止砍杀，打趣道：“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地位不就好了吗。”
发言的中年男子身子战栗，哪里会想到这些胡人如此蛮横乖戾！
周遭的部落高层无不放声发笑，就仿佛刚看了一出好戏！
中年男子手脚冰凉，心中不禁有些后悔前来不里牙惕的决定！
如今出弓没有回头箭，他们要想活下去，就只能向对方臣服。
可现在他们比谁都清楚，在这些胡人眼中，他们连附庸都算不上，只是稍稍配得上用处的牲畜。
只要没了价值，他们的脑袋就会掉！
赫失烈抓起旁边盘子中的几块肉扔到了四人面前。
熟肉沾上旁边流淌而出的鲜血，看得令人作呕。
赫失烈狞笑道：“算你们识相，这是赏给你们吃的。”
离得最近的黄袍富态中年男子脸色发白，连连摇头：“我，我们不饿！”
“嘭！”
一个部落高层将酒杯摔在了地上，起身直接拔刀。
“族长赏你们的东西，你们还敢拒绝，看来教训的还不够！”
他说着提刀就准备朝黄袍男子斩去。
为首的中年男子大惊失色，抓起地上一块肉就塞进了嘴中，大口啃食了起来。
“我们吃！我们吃！！”
他一边吃，一边拼命朝同伴使眼色。
其他三人一脸绝望，合眼抓起肉咬了上去。
富态男子一边吃一边呕，状态格外狼狈。
提起刀的部落高层捧腹大笑：“这才对嘛！”
为首的中年男子内心憋屈至极，这群胡人，打不过明军，就拿他们来撒气！
吃完肉后，赫失烈终于满意地点了点头：“好吃吧？”
为首的中年男子强忍着肠胃中的翻涌，坚决点头。
“现在，赫失烈族长可以听听我们的情报了吧？”
赫失烈闻言却是一愣，随后不屑摆手道：“情报？我们要那东西做什么。”
“咱们地盘又不和大明接壤，何必操心这么多，你们如果想留下来，我们也能管你们一口饭，不过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们得听我们指挥去干活！”
为首的中年男子心中憋屈至极，这群胡人当真是狂妄至极，无视这么重要的情报，纯纯把他们当牛马驱使！
他还想再说什么，旁边的头发半白的同伴拉住了他：“方安生，算了吧……”
同伴显然不想再激怒这群胡人！
方安生紧紧攥着拳头，豁出去道：“难道你们就想眼睁睁看着未来明军踏平你们的草原吗！”
“我们现在手里的情报，或许不足以让你们反击大明，但至少拿下奴儿干和辽东绰绰有余！”
“如今大明皇帝想要迁都顺天，你们只要占住东北，夺下顺天无异于是探囊取物！”
“从今往后，偌大草原之上，谁不会称赫失烈族长一声领袖太师！”
赫失烈的脸上没有丝毫惊喜之色，黑着脸起身来到了方安生身前。
他一把揪住方安生的衣领，就跟提起一只小鸡崽一般轻松！
“狡猾的汉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打什么算盘！”
“你们被大明打得被迫逃到这里，现在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利用我们。”
方安生咽了口唾沫，艰难开口道：“你们就是害怕大明，现在鞑靼被灭，瓦剌的未来又能有什么出路？”
“大明之所以没有乘胜追击，无非就是在休养生息。”
“在我看来，不出五年，明军将会彻底踏平草原！”
赫失烈眼神闪烁，一把将方安生扔在地上。
方安生疼的缩起身子：“现在的女真就是你们的未来！”
“我们这边已经得到了情报，大明在奴儿干拓展农耕，女真人的生活已经在被迫归化！”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想着不和大明作对，可大明的野心何其大，怎么可能坐视你们这些威胁存在！”
“我还听说，大明在奴儿干发现大量良田，肥力丰厚，产量惊人。”
“这么好的一块地，如果归不里牙惕所有，往后你们不需要迁徙，粮食充足无忧，你们的后代也会越来越多！”
“倘若再拿下辽东，控制沿岸海线，往后高丽、倭国谁不得高看你三分！”
“到时候大明就算真的要讨伐，只怕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赫失烈没有回答，可闪烁的眼神代表着他正在思考，并且对奴儿干的土地动了心！
他扭头看向方安生：“从我这边得到的情报来看，奴儿干地带的第一批作物还没有丰收，你说产量惊人，不过就是在哄骗我。”
“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想从我们手里得到什么。”
方安生踉跄起身，微微喘气道：“我们什么都不要，只想让朱棣一脉为靖难付出代价！”
“族长你既然知道我们靖难遗孤，就应该很清楚我们的目的！”
赫失烈撇了撇嘴：“一群复仇的疯子，且先让我们听听你所谓的情报。”
方安生的眼睛微微发光，立刻将自己所知道的消息娓娓道来。
只不过他还是有所保留，确保对方不会卸磨杀驴。
赫失烈和其他部落高层听完之后，全都陷入了沉思之中。
方安生眼神扫视了一圈，心中同样忐忑。
如果这都不成，那么靖难激进派将彻底没有希望。
赫失烈摸了摸下巴，缓缓开口道：“你们的情报最好别出错，否则你们四个人的脑袋一个都保不住！”
方安生露出喜色，连忙点头道：“族长放心，我们的情报绝对保真！”
“若非我们势单力薄，没有足够的力量，凭借这些计划，夺下奴儿干和辽东简直是轻而易举。”
“如今奴儿干的女真全都被大明朝廷所控制，更别提女真内部本就有所分裂。”
“他们一群散兵，如何是我们的对手！”
赫失烈眼中精光闪烁，举起桌上的酒杯：“好！咱们就拼一次！！”
他说着语气一转：“前锋和探子都由你们靖难遗孤来担任，这没有问题吧？”
正欣喜的四人脸色顿时一变，方安生却没有丝毫犹豫，正所谓舍不住孩子套不住狼，他当即答应了下来。
半月后。
建州即将迎来秋收之际，人在农学所的朱瞻墉收到了海西女真传来的急报。
“三皇孙，胡人骑兵突袭越过斡难河，破开了斡难河卫防线，从西边杀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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