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的风向是很难预料的。
这几天，大队长一直忙着整理报名的事情，等他停下来才有空闲去地里看一看。
道路上的一棵槐树下，正坐着几个妇女，正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口吐芬芳的聊着八卦。
“听说了吗？小西那丫头和知青点那个叫什么舟的小伙子在一起了。”
“听说了，还有人见到他们一起走在田埂上呢，关系看着就不错。”
“大队长能答应小西嫁去城里？”
“人家小西本来就是从城里来的，一直住在城里，都成了半个城里人，现在下乡来心里肯定觉得委屈。”
“嘿嘿，要是我家的香儿被城里人看上，说什么我也同意。”
“哈哈哈。”
大队长本来只是路过，见有人在聊八卦，顺耳听了一嘴，顿时心梗。
他家白菜被猪惦记，危！
大队长脚步不停，面色阴沉，背着手朝家里走去。
走着走着，就被跑来的林青给拉走了。
“快，哥，嫂子和别人打架，你赶紧去看看。”
“在哪？”
大队长一惊，加快了速度，最后甚至扯着林青来了个冲刺跑。
★
花生地里此时热闹的很。
一片空地里，三个女人正在打架，不对，是两个妇女正在打架，一个妇女正在拉偏架，周围围着一圈人，谁都不敢上去。
“陈芳，你这个贱人，敢打我，我跟你拼了我！”李晓花被扯着头发，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来啊，李晓花，谁怕谁啊。”陈母头发散乱，眼睛却异常的光亮。
“你有种就别让朱丽帮你。”李晓花怒叫一声。
“嘿，你都打我朋友了，还不让我帮忙，你脑子是被屎壳郎糊住了吗？”朱婶子轻哼一声，拉着李晓花的手又加重了几分力气。
“你个死丫头，看见我被打还不知道帮忙，等老娘回去不打死你。”李晓花对着被吓傻的林倩倩吼道。
林倩倩肉眼可见的慌乱起来，手脚都不知要放在哪里。
“李晓花，你们都是大人，怎么打架还让小孩参与？”看热闹的大婶笑呵呵地问道。
李晓花翻了一个白眼，都是看热闹不显事大的。
就在她胡思乱想时，头顶又传来了头发被拉扯的刺痛感，李晓花心神一震，认真了几分。
大队长来的没有林颜西快。
她过来的时候就见二打二的状况，并且打得格外的激烈，她看的觉得头皮也在痛。
林倩倩不知道什么加入，她虽然时常干农活，力气也不小，可和朱婶比起来，差远了些。
朱婶并没有对林倩倩下死手，只是拦着不让她去她妈那边。
“妈！”
林芝芝气喘吁吁跑来，正要撸起袖子，冲进去，被眼疾手快地林颜西拉住。
“你别去。”就林芝芝不知轻重的举动，一去事情就大条了。
“那怎么办，我总不能看着我妈被林倩倩欺负。”林芝芝急的哭出了声。
“……没事。”场上还有她妈呢。
看了一会儿，见自家母亲打的痛快了，林颜西才找了几个婶子去帮忙拉架。
看着被分开的几人，林颜西快步来到陈母身边，上下打量，一脸严肃。
今天这花生地没有家里的人，幸好朱婶离得不远，来的快，不然陈母这脸，大概是留不住了，都是指甲弄出来的痕迹，一道一道的，看着让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和李晓花相比，陈母好太多了。
那边林芝芝已经抱着朱婶在哭，并指着林倩倩在骂。
这时，大队长也来了。
“闹什么！闹什么呢！一天到晚不干正事，就想着闹事，不想吃饭还是不想挣工分？”
大队长气得不轻，尤其是看到陈母脸上的伤痕，射向李晓花的目光像是带着刀子，尖利而冰冷。
“大队长，别看陈芳是你媳妇你就袒护她，是她先动的手，大家伙都看见，不信你问他们。”
被李晓花指到的人，纷纷看向了其他地方，就是没有一个和李晓花对视的，显然大家都不想与大队长作对。
“你们几个都有错，今天的工分扣掉，都给我回去反思。”
因为这件事影响太大，大队长也不想从轻处理，直接就把今天一天的工分给扣了。
“凭什么！你是不是不想给我们活力，那可是我们一天的工分，凭什么说扣就扣？不行，我不答应。”
“不答应，那就去挑猪粪。”大队长气笑了，冷声道。
李晓花张了张嘴，猪粪那么臭，她怎么可能去挑猪粪。
“妈，我不要挑猪粪。”林倩倩满脸通红，拉着李晓花的手尖叫道。
猪粪那玩意就不是人干的，平时她连走路都是绕着猪圈走，怎么可能会专门去挑猪粪。
到时候一股味不说，连饭都会恶心的吃不下，她才不要去。
“不挑，那就扣工分。”林颜西冷声道。
陈母被打，她心里正压着怒火呢，谁知这两个女人的声音一个比一个尖，直接在她脑子里点燃了火。
“我妈和朱婶同意扣工分。”
“嗯，同意。”林芝芝才舍不得她妈妈去挑猪粪，工分到时候她爹很快能挣回来，不差这一天。
一方同意，一方不同意，大队长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反正他也不急。
他不急，林颜西急，她还要带陈母去卫生所擦药，怎么可能在这里浪费时间。
这次打架双手都有错，自然不能谈赔偿的事情，不过这事林颜西可不想就这么过去，她一向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这么一想，林颜西看向李晓花的方向，嘴角噙着冷笑。
“听闻李婶子对我的事很感兴趣，就是怎么没问问我，说不定我心情好，会告诉你，何必在私下讨论，一个度没把控好，那可是造谣，是要吃花生米的呢。”
小姑娘声音轻飘飘的，说出口的话却像是一个锤子落下，重重的砸在人的心口上。
李晓花脸上闪过一抹慌乱，其他人则是后退一步，拉开了与李晓花母女的距离。
“什么造谣？大家都在说，凭什么就单说我？你自己做这种不要脸的事情还不让人说了？是不是心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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