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空青上前几步，认认真真打量了张富贵一番。
然后问道：“这位小友，你是毕业于哪家医学院？”
张富贵笑着摇头：“您老太抬举我了，我大学上到一半，就因为意外辍学了，而且学的也不是医药专业。”
“那你出身医药世家？”徐空青追问。
“不，我家九代贫农，就在桃花村。”张富贵淡淡道。
“这……”徐空青一时语塞。
其他人也面面相觑，看张富贵这模样，跟神医是八竿子打不着。
姜连云要不是看周掌柜和谢大夫，说的煞有其事的样子，恨不得立马把他轰出去。
这时，一个护士打扮的年轻女孩，掀开帘子出来。
“姜小姐醒了。”
姜连云惊喜道：“太好了。”
女护士说：“姜小姐刚一睁眼，就要见一位姓张的先生，请问你们哪位贵姓张？”
众人惊愕。
张富贵缓缓抬手：“我姓张，不用说免贵的张。”
这倒不是他吹牛，而是有说法的。
传说玉皇大帝叫张百忍，所以抬高了张姓的地位。
别人在说请问贵姓的时候，可以不说免贵。
女护士朝张富贵一招手：“那你跟我来。”
张富贵点头，迈步上前。
姜连云与徐空青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帘子后面，是一张锦绣软床。
姜苏妍正仰面而卧，虽面色憔悴，容颜苍白，却依旧难掩天姿国色。
她一看到张富贵，眼神中立即焕发出欣喜的光彩，朝他伸出手来。
张富贵见状，略一迟疑，然后握住了那纤纤玉手。
手腕上的那枚白玉手镯，依旧莹润光洁。
或许是病中之人，心理较为脆弱。
他们之前虽然只见过两次，姜苏妍此刻却对张富贵，充满了信任。
这个握手的动作，显得亲切又自然。
“姜小姐，实在抱歉，我来晚了。”张富贵柔声道。
姜苏妍没有搭话，淡淡摇头，露出一丝欣慰的笑。
张富贵将她手腕放平，然后摸了摸脉搏。
从脉象上看，病情果然严重了许多。
“徐神医，你刚才给她喝了四君子汤？”张富贵问道。
“你怎么知道？”徐空青惊讶万分。
他万万没想到，张富贵仅凭脉象，就准确判断出他刚才的用药。
所谓四君子汤，主要药材是人参、白术、茯苓和甘草，主治心气亏虚，有益气健脾的作用。
张富贵微微摇头：“治标不治本。”
徐空青老脸一红：“实在惭愧。”
姜连云见状，心中不忿。
你个不知哪冒出来的黄毛小子，居然敢对中医泰斗指指点点。
于是他沉着脸问：“那你说，苏妍这病该怎么治？”
张富贵头也不回：“三天前，我便跟她商量过，以三才补心针为主，朱雀汤为辅……”
“一派胡言。”
姜连云粗鲁地打断：“我三岁学医，从来没听说过什么三才补心针，至于朱雀汤，更是未解之谜。”
在场众人，都是浸淫医药半生的大夫。
他们心中的想法， 跟姜连云一模一样。
张富贵说的这个法子，犹如天方夜谭。
有人小声嘀咕：“他说的这个针法和汤药，只怕是跟神仙学的。”
张富贵耳朵灵敏，听了微微一笑：“没错，还真是跟神仙学的。”
徐空青毕竟是一代宗师，涵养深厚。
他对姜连云说：“你稍安勿躁，不要轻易否定人家。”
姜连云不服气地辩驳：“徐叔叔，我就不信他一个黄口小儿，医术还能胜过您老人家。”
“须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徐空青轻抚长须。
张富贵暗暗敬佩，泰斗就是泰斗，格局比常人高多了。
他见桌上有纸笔，便顺手拿过来，一阵挥毫，然后递给周掌柜。
“你赶紧下去，照方抓药。”
周掌柜接过来，惊讶道：“这就是朱雀汤？”
张富贵微微颔首。
众人一下子凑过来，只见那药方，既非朱鸟汤，也非十枣汤。
十几味药材，搭配天马行空，不拘一格。
姜连云很快发现问题，质疑道：“不对，乌头怎能与半夏齐用？”
众人仔细一看，都露出骇然之色。
在中医药材中，存在配伍禁忌，有“十八反十九畏”的说法。
所谓十八反，就是以甘草、乌头、藜芦为主的三味中药，与其他十五种药材存在相反药性。
如果混在一起，会产生化学反应，引发毒副作用。
乌头反半夏，是稍有中医常识的人，都知道的禁忌。
何况乌头本身，就是有剧毒的药材，使用时要格外慎重。
“这药熬出来，分明就是一碗毒药。”
“不行，姜小姐喝了这药，哪里还有命在？”
“这小子没安好心，你们不能听他的。”
……
那几个大夫小声议论，看向张富贵的眼神，变得极不友善。
徐空青神色凝重道：“张小友，你能否解释一下，乌头与半夏齐用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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