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又没有买菜的，”白斌把酸菜放进盆里，开始捞第二颗，“江姨你出去吧，我一个人能行。”
吴小异的母亲名叫江秀莲，白斌称呼她江姨。
江秀莲一把夺过白斌手里的盆，笑着说：“不能老让你给我们家干活，你们同学关系是同学关系，但事情还得各干各的，我们也不能老白用你是不？”
白斌隐约听出点意思，觉得不对劲，便知趣地出了厨房，吴小异站在卧室门冲他招了一下手，白斌走了过去，两人回到卧室。
“我妈昨天和我吵架了，正生着气呢，你别管她，让她自己干，你正好清闲几天。”
“到底怎么了？”
“没事，更年期，她犯神经呢。”
“不会是因为我吧？”白斌猜测道。
“倒也不能说和你没关系，”吴小异临时编造着谎言，“我妈嫌你太累，嫌我懒，说你不挣工资还那么辛苦，她有点过意不去。你就听她的，别干了。”
“这有什么，我闲着也是闲着。”白斌无所谓地说。
“啊呀，你就别跟着添乱了，她更年期，你也更年期？”吴小异说着，用手指按在白斌脸上的一颗青春痘，忽然笑了起来，“长着青春痘的更年期，哈哈。”
她不敢大声笑，怕被母亲听到，压抑着声音，用手背挡着嘴。
“那你俩能忙过来吗？”
“能，没问题。”
“咳咳！”不知何时，江秀莲已站在门口，“小异，快干活去，我切菜切肉，你打扫一下店。”
“好的江老板！”吴小异阴阳怪气地说，“家长当惯了，又来过当老板的瘾。”
说完便离开了卧室。
白斌正要走，江秀莲叫住了他。
“小白，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小异不懂事，说话办事没轻重，你是个好后生，你们孤男寡女的，以后尽量少接触，免得别人说闲话。”
白斌心里一紧，知道江秀莲是听到了一些关于白家的风言风语，其实他从没有刻意接近吴小异，只是真心想帮她，不忍看着她那么累。
但现在她妈既然发了话，他也不便再说什么。
“哦，我知道了。”
“就像这卧室，女孩子难免会遗漏一些贴身的东西，你一个大后生，最好还是不要进来了，免得冲着你，不吉利。”
“哦，我知道了。”
白斌说完，默默地离开卧室，回到自己的档口店干坐着。
整整一天，白斌都规规矩矩地待在他的档口店里卖菜，没去帮助江秀莲娘俩干活。
中午的时候，白斌看到吴小异跑来跑去地上菜，又要收拾桌子盘碗，还要收钱，便想过去帮她。
刚走了两步，吴小异便给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要过来，然后冲着厨房门瞅了瞅，嘴唇做了一个口型，好像是“母老虎”。
其后几天，白斌只要插手饭店的事，江秀莲就第一时间跑过来阻止他，话也越说越直白。
这天中午，店里的人实在多，吴小异这边忙着招呼顾客，同时又有吃完的顾客要结账，那边有人喊着添菜和米饭，江秀莲在另一边给顾客端菜和米汤，两人都应接不暇，那个顾客就有些生气了，喊道：“快点啊，都喊了几遍了，你们说的是十块钱管饱，吃完了又不给添算怎么回事呀？”
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十块钱不限量，指的是烩菜，米饭另算，和别的饭馆价格一样。
白斌怕怠慢了顾客，也顾不上多想，跑进厨房，挖了一钵子菜，给那人添进盘里，又把碗里的米汤添满，陪了两句好话。
江秀莲看到白斌又插手店里的活，有点不高兴，皱了一下眉头，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确实太忙，只能由着他了。
从那以后，白斌又开始给吴小异帮忙了，这是没办法的事，尽管江秀莲很辛苦，但每天要切、洗、烩那么多的菜和肉，削那么多的土豆皮，洗涮那么多的盘碗，吴小异还得上手。
菜腌的时候只是过了一下水，所以烩的时候就需要认真洗，洗完了还要在温水盆里淘，一把一把地攥出水分，白斌看到吴小异每每累得满头大汗，不时地甩着发麻的胳膊。
还有烩菜的时候，那么大的锅，那么大的铲，根本不适宜女人操作。
江秀莲再阻止白斌干活时，白斌也不管她，自顾自地干。
比如白斌正在用锅铲搅拌锅里的菜和肉时，江秀莲就过来要抢白斌手里的锅铲，但不能强抢，嘴里还得说着客气话，白斌可不跟她客气，就是不给她，该干什么干什么。
这天下午，店里没人，吴小异正在卧室午休，江秀莲走进白斌的档口店。
“江姨！”白斌问候了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椅子往江秀莲跟前推了推，“你坐！”
江秀莲坐下来，先问了几句闲话，才转移到正题上来。
“小白，你这样是逼我们走啊！”
“怎么了？”
“我那天跟你说得好好的，你也答应得好好的，咱们各干各的营生，各做各的生意，互不干扰，你咋又给我们干活了呢？”
白斌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开口：“江姨，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我告诉你，你完全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个意思，只是因为吴小异以前帮过我，我现在还她人情。”
“话是这么说，可是我们要防着闲话呀！”
“身正不怕影子邪，谁人背后不说人？”白斌坦然地说，“再说闲话不会乱传，就像你听到关于我家的那些闲话一样，那不是闲话，那是真的。我相信我和吴小异之间只要是清白的，别人的闲话就传不到哪去。”
“我没听到你家的闲话，”被说中了心思，江秀莲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是说，你和小异还小，经不起人们的闲言碎语，还是注意点好。”
“江姨，我会注意的，但我只是想帮帮她，像厨房里的那些活，纯粹的体力活，本来就不该是女人干的，”白斌说着，伸出一只手，“我看到吴小异的手指都有些变形了，我没有什么目的，等她以后饭店做大了，雇的人手多了，我就不再插手。”
“唉，”江秀莲叹了口气，“你又何必呢？”
“我闲着也是闲着，举手之劳，你不要有太多顾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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