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乂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那只手和她的头顶，自然没发现某人的眼睫毛在微微地颤动，似是要醒来。
他终于摸到她的头发了。
秦乂的手轻轻在楚心悠的头顶摩挲，手心传来柔软丝滑却又毛茸茸的触感，和小时候的感觉一模一样。
“从前……。”
唰——
秦乂迅速缩回手，坐回驾驶位上，心脏还在不停地怦怦跳。
“也有一个人……”楚心悠撑着放平的副驾座椅慢慢直起身子。
“喜欢摸我的头。”
秦乂听她说完这句话，心脏跳的更厉害了，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一样。
“秦乂。”楚心悠突然叫他。
“嗯？”秦乂微微偏头。
“把空调关了吧，车内太热。”
“……好。”
秦乂关掉空调，但车内还是很热，楚心悠把车窗往下降了一点，顿时寒风扑面。
车内凉爽了一点。
秦乂看她一直对着窗外，没有转过头的意思，根本控制不住的往她的方向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道：“你会感冒的。”
闭眼吹冷风的楚心悠缓缓睁开眼，感觉自己似乎清醒了一点才转过头看向秦乂：“我们这是到了吗？”
秦乂点点头。
“那我们怎么不进去？”
秦乂低着头，根本不敢看她：“这里……是我住的地方。”
楚心悠透过挡风玻璃向前看了看：“然后呢？你住的地方我不能进？”
“不，不是！”秦乂立马摇头：“我是怕这里太脏，太危险了，你不会想进去。”
“开车吧，你平时在哪里发泄情绪，我们就直接去哪里。”
她看出这是一座山庄了，步行得走到猴年马月去？还是开车快一点。
秦乂看着她欲言又止，但看她又闭上了眼睛，只好默默启动车子，绕过三座石碑，直奔训练场。
下了车，秦乂看着她那么干脆利落丝毫不带犹豫的往里走，又忍不住提醒了一下：“里面有点血腥，你要是害怕了我们立刻就走。”
楚心悠双手插兜，点了点头：“好。”
训练场内。
吆喝声、叫骂声、摔跤声、枪击声……种种声音此起彼伏，一片嘈杂。
但当秦乂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眼前，训练场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把手上的训练项目停了下来，对着秦乂集体鞠躬：
“殿主。”
秦乂“嗯”了一声，抬手示意暂停。
他们也听话的停留在原地，只不过说话声并没有停止。
而且还有人时不时地偷偷看向他们殿主身边的女人，甚至还有的人在小声议论。
其中有一个人的目光最甚，带着不甘和怨恨。
“心……咳！楚小姐，你看你想玩哪个？”
秦乂带着楚心悠逛了一遍训练场，原以为她会害怕，谁知她竟能面不改色的走完全场。
他再一次对眼前的女孩刷新了认知。
没想到，时隔多年，他心中的小女孩竟会变化这么大。
楚心悠的脚步停在一处射击训练场地，拿起枪仔细观摩了一下，然后熟练的装子弹、上膛，最后举枪射击。
“先从它开始吧。”
远处的射击靶子眉心突然爆出血浆，秦乂反应迅速的用手捂住她的眼睛，挡在她身前，愣是没让她看到一丁点自己制造出来的血腥。
“都愣着干什么！所有人都有！限十五分钟内把训练场的所有东西都给我换成普通设施！快！”
众人从未见过如此紧张的殿主，当即又怔愣一瞬，然后互相看了看，开始迅速清理场地。
虽然这个时间很晚，但训练场的人依旧不少，完全能够在十五分钟内把这里充满血腥和仿真人的东西全部撤换。
楚心悠拿下秦乂的手，眼中没有一丝波动：“其实不必如此，我并不害怕血腥。”
秦乂垂眸：“太脏了，不想让你看到。”
楚心悠没再说话，静静等了十五分钟。
等训练场设施全部换好之后，顿时焕然一新，都干净整洁了不少。
楚心悠环视一圈，对靠着墙壁围了一圈训练场的众人道：“辛苦各位了。”
然后所有人就看着这位能让他们殿主把训练场改头换面的女人，辗转于各个训练场地，不停歇地训练自己。
六小时！
整整六个小时，枪击声、破空声、炸弹爆破声、拳打沙袋声、木板破碎声、长鞭打地声，甚至还有和殿主格斗的声音……轮番上阵，没停过！
他们中有的人都回家睡一觉回来了，一看她还在练！
再一看时间：早上六点！
这女人哪是训练？
倒和他们来领罚的时候有点像。
众人表情微妙。
楚心悠在训练场练了多久，秦乂就陪了她多久，最后实在忍不了她这种自杀式训练，一把抓住她挥过来的拳头，开口道：“六个小时了，你歇一会好不好？”
楚心悠没出声，大口大口喘着气，她的脸、脖子，因为大量运动红的像是富士山的红苹果，一双手也被磨出了血，惨不忍睹。
秦乂心疼地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不是没劝过，也不是没想过打晕她，可他一靠近她，就被她拉着格斗，他舍不得下重手，她却越来越疯狂不要命！
一开始他还真以为她是想发泄发泄情绪，可到了后来才明白，她这是在自虐！
他知道她对那个自杀的女人心怀愧疚，自责、懊悔。
但这不能成为她伤害自己的理由！
虽然秦乂想这些的时候很是理直气壮，但说出口的却是：
“我有个手下会做奶茶，我去让她给你做一杯？”秦乂试探着问。
他不确定她喜不喜欢奶茶，反正他的调查资料里没说她喜欢喝奶茶，倒是挺喜欢喝白开水的。
楚心悠摇了摇头。
秦乂还在绞尽脑汁地想怎么劝她休息：“那我……”
“水。”
楚心悠的声音很微弱，她的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秦乂立刻吩咐人去拿水，然后转头低声问道：“我可以抱你去那边休息吗？”
问出这句话，其实他的心里很忐忑。
他是不愿意让自己碰到她的，怕她觉得脏，但她这种状态，自己根本走不了。
秦乂想着，若是她不愿意，就叫人抬担架过来，虽然时间会久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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