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撒在顾择一家里的阳台上，一阵风吹过，烟灰缸里的烟灰被吹得到处都是。
阳光渐渐移动，慢慢爬上了顾择一的脸上。
他皱了皱眉头，睁开眼。
手刚一动，右手指节处便传来一阵疼痛，他看了一眼，骨节上有点淤青，他笑了笑，这么多年的感情，就用这一拳结束了。
他没有动，一直躺在躺椅上。
脑子里晕晕乎乎的，好像一直在转，但其实什么都没想。
好像又回到了八年前的那些日子，站在阳台上看着对面那座小小的阳台。
可现在他的阳台对面除了一个景观湖，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躺了多久，手机铃声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接起电话。
“哥，”顾青乐说，“你什么时候过来啊？阿择哭着要你。”
“送他爸店里去吧，”顾择一有气无力地说。
“啊？”顾青乐愣了愣，“Lighter吗？”
“嗯，”顾择一应了一声，“乐乐，哥求你个事。”
“什么事啊？还用求？”顾青乐笑了起来，“你还不如揍我一顿，逼我帮你呢。”
“把阿择送走之后，以后别跟余岁安联系了，”顾择一根本笑不出来。
“什么意思？”顾青乐问，“你俩又吵架了？”
“没有，”顾择一说，“我只是不想再赖着他了，没意思，你别问了，就当帮哥个忙，也别去问他什么，把阿择送过去后赶紧走，别说什么，以后也别再联系了。”
“好吧，”顾青乐叹了口气，“哥，你还好吗？”
“我没事，”顾择一说，“放心吧，我不会跟以前一样的。”
“嗯，”顾择一应了一声。
挂了电话后，顾择一突然觉得饿了，很饿很饿。
好像很多年没那么饿过。他自从伤了胃后，就没有这么饿过了。
吃点什么呢？
想吃八年前的他做的饭，想让他继续喂猪。
顾择一你真没出息。
那就吃些这几年想吃又不能吃的东西。
放肆一回吧，就算疼也忍了。
记住这种疼，记住，它是小鱼儿留给你的。
他什么也没留给你，只给你留了这个什么都不能吃，连病因都查不出来的胃病。
他打开外卖app，迅速点了一些外卖，重辣，重油，这八年所有没吃的都点一遍。
桌子放不下了，就尝一口扔到一边，继续吃下一种。
爽！
这他妈才是人过的生活。
又从冰箱拿出一瓶冰可乐，之前是冰给阿择，不给阿择喝了。
反正也不是我儿子，反正你也不想我跟阿择接触，以后再也不对他好了。
其实也没吃多久，也没吃多少，基本就是一道菜吃了一两口。
可是好撑啊。
看来这些年的少食多餐已经改变了他的野猪胃。
疼起来了。
顾择一笑了笑。
没用的东西，以前把这些都吃完都好好，现在不过吃了这么点就不行了。
越来越疼了。
看吧，顾择一，这就是那个傻逼给你留下的礼物。
再疼一次好不好？
最后一次，疼完了就别再疼了，疼完了去好好谈场恋爱，一场健康的，阳光的恋爱。
想吐。
到这一步了。
他冲进了洗手间，抱着马桶一顿吐。
直到把胃吐空，终于没得吐了，可胃里的疼痛更加强烈。
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疼？
怎么跟八年前第一次发病的时候一样疼？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准备去柜子里拿药，可却疼得脚步发虚。
真他妈疼啊。
余岁安，你为什么还是不肯要我？
视线也不能聚焦了，腿软了。
胃里的疼痛一点点蔓延，一点点侵入骨髓。
什么都看不见了，什么都是黑的。
是要死了吗？
小鱼儿，我要死了，你别走好不好，你别走，你回来。
小鱼儿，我们一起回阳城好不好？
回小鱼儿和野猪的家，我把那里买下来了。
我把我们的照片都洗出来了，都挂到墙上了。
那里什么都没变。
我想跟你一起穿着情侣丑睡衣。
我想跟你一起在那张床上滚来滚去。
我想在那套房子里跟你一起吃饭，吃你做的饭。
小鱼儿......小鱼儿......小鱼儿......
我爱你......我好爱你......
*
顾青乐抱着阿择从出租车上下来，匆匆往Lighter跑，阿择还在嚎啕大哭。
“阿择！”郑扬正在门口摆着等位的铁凳子，看见阿择在哭吓了一跳，“阿择，你怎么了？哭什么？”
店里的余岁安闻身冲了出来，冲到顾青乐面前：“他怎么了？怎么哭得这么厉害？”
“给给给，赶紧抱走！”顾青乐一脸焦急。
“阿择，你怎么了？”余岁安接过阿择。
“野猪叔叔，野猪叔叔，”阿择抽抽搭搭地说着。
“乐乐，这是怎么回事？”余岁安也急了，“顾择一他怎么了？”
顾青乐看了余岁安一眼，想说些什么，但想起他哥现在的状况，更烦躁了，“跟你没关系！”
顾青乐说完转身就跑，出租车还停在路边等他，他上了车，出租车迅速驶离。
余岁安赶紧放下阿择，问：“阿择，别哭，告诉爸爸，野猪叔叔怎么了？”
阿择还在哭，余岁安更加焦急：“阿择！回答我，野猪叔叔到底怎么了？”
“野猪叔叔，”阿择还在哭着，“野猪叔叔死了......野猪叔叔死了......爸爸，阿择害怕，阿择害怕，阿择不要野猪叔叔死......”
“怎么回事？”余岁安一下子慌了，“野猪叔叔怎么会死？你是不是弄错了？是不是野猪叔叔在骗你？”
“不是的，”阿择泣不成声，“乐乐哥带我去找野猪叔叔，叔叔躺在地上，我叫不醒他，乐乐哥也叫不醒他，好多医生来了，他们把野猪叔叔拉走了，乐乐哥一直在哭，爸爸......我要去找野猪叔叔，我要野猪叔叔.......”
余岁安的头轰地一下炸了。
顾择一，你到底怎么了？
你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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