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你想好了吗？”
将凤寻安顿在山洞中后，林筱与沈灵两人坐在洞口静静地眺望着夜空，直到林筱开口这才打破了沉寂。
沈灵哭得红肿的双眼微垂，盯着身旁那盏发着淡淡光芒的九色琉璃灯出神，良久才开口回应起了林筱的话。
“其实我明白，就算杀了他，我依旧没办法解脱，与其说我恨他，倒不如说更恨我自己，恨命运弄人。”
“到头来，留给我的，只有发现自己什么都改变不了的无力感，还有日积月累堆压在心中让人喘不过气却无处发泄的仇怨。”
林筱静静地听着她的话语，等她没再开口后，侧身将其揽入了自己怀里。
她轻轻拍着沈灵的臂膀，而沈灵也顺势靠在了她的肩头。
“傻姑娘，至少，你改变了自己呀。”
闻言，沈灵的头微侧，有些愣愣地看向了她。
“你不再需要依附于任何人，想要的自己争取，想做的也从来没有放弃，命运弄人又如何？你如今依旧做回了你自己不是吗？”
林筱脸上带着几分淡笑，一双美目没漫天星光与月色的衬托下格外温润明亮，像是黑夜里的一盏灯，点亮了她心底最深处的黑暗。
她就这么呆呆地注视了林筱许久，而林筱也任由她就这么看着没有回避，最终两人相视一笑，纷纷抬头看向了夜空的群星。
“姐姐，谢谢你。”
第二天一早，沈灵便打算动身与林筱告别。
她将九色琉璃灯收入储物袋，在侧目看了眼山洞角落里佝偻着身躯的凤寻后，对着林筱说道：
“师叔，这次离开，我要带着他一起走，等族人复苏，这盏灯我是绝对不会要的。”
林筱看破不说破，笑着朝她点了点头。
她知道，如今的琉璃灯还未认主，只要把它还给凤寻，认其为主，那么它自然发挥它强大的治愈能力将凤寻恢复如初。
看来这一次，她已经下决心做出了自己内心真正想要的那个选择。
凤寻沉默着坐在原地并没有说话，直到离开时才没忍住跑上前紧紧抱了一下林筱。
他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松开后脸上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师尊，请你一定要忘了我现在的模样，若有来世，我还想永远做师尊那个年纪轻轻还笨笨傻傻的徒弟。”
林筱闻言，侧目与沈灵默契一笑，然后抬手拍了拍他显瘦的肩头。
“知道了，去吧。”
得了林筱的应承，凤寻这才依依不舍地与沈灵离开。
有了林筱送的可藏匿行踪隐藏身形外貌的符箓，两人一路通畅无阻，直到回到了南海。
沈灵收好符箓将魂晶取出投向大海，看着在海里得以复苏重生的一条条小鲛人的身形，她第一次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一抹笑容。
阳光打在海面上，伴随着海面的波浪化作点点夺目闪亮的光美轮美奂。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海风，在感受到了久违的气息后心中的郁结彻底融入了广阔无垠的大海。
“凤寻，这灯还你，该怎么让它认主不用我教你了吧，带着他走吧。”
凤寻闻言，原本已经做好赴死准备的他骤然一愣，等反应过来后神色复杂地看向了沈灵。
“你若心中有恨，便杀了我吧，我没有怨言的。”
沈灵闻言，回头淡淡地看着他，过了许久才哼笑出声。
“杀了你，好让你们琉璃山庄的人寻仇对我鲛人族赶尽杀绝吗？你的命在整个鲛人族面前根本一文不值。”
说话间，她走向深海，裙摆下的双脚也逐渐幻化出了一条美丽夺目的鱼尾，
只是在看到海面上自己的倒影时，她的神情还是没忍住愣了一下。
她额前的堕魔印呢？
在挥动灵力发现自己身上再没有一丝魔气的时候，沈灵瞬间瞪大了眼睛。
在猜到这是谁的手笔后，她突然间轻笑出声，对着岸上依旧注视着她没有离去的凤寻说道：
“你若选择回云天宗，替我谢谢她，告诉她，等我安顿好了族人，会第一时间去找她的。”
说完，她原本束着长发的簪子一拔，在长发随着海浪散开的同时，扑身跳入深海彻底没了踪影。
岸上的凤寻望着一望无际的海洋，又看了眼被沈灵扔回来的九色琉璃灯，停顿伫立许久后，最终对着大海高喊道：
“沈师姐，我凤寻再此立誓，会穷尽一生护你鲛人族周全，只要你想要我的命，我随时等你来取！”
他的声音在海面四散，而回应他的，只剩下被海风吹起拍打在岸上发出的一阵阵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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