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跪在地上也顾不得起身，他先前拽住柳昭昭的正是那只受伤的手，但他又害怕自己一松手她就离开了，只好用另外没受伤的手一直托举着受伤的手，面色也比较苍白，看上去好不可怜，可他实在是顾不上这许多了。
疼就疼吧，媳妇没了可就真没了。
柳昭昭见他这般可怜的模样，倒也不好离开了。
“你先松开吧，迎春，还不快些把人扶起来，这般像个什么样子！”
楚辞听柳昭昭答应不走，才顺着她丫头迎春的力道站了起来。
柳昭昭双臂交叠，满脸都写着不耐烦，“好了，你解释吧，我倒要看看你能说出什么花来。”
楚辞连忙道：“好妹妹，我方才说的当真是实话，我真就是觉着自己如今的身份配不上妹妹罢了，我若有半句假话哄骗妹妹，只管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罢了！”
他说得太快，柳昭昭都来不及捂他的嘴，她是觉得他耍着自己玩儿不错，但也没想逼着人发毒誓啊！
“你，你怎么样关我什么事了，要死你上别处死去，不要败坏了我柳府的名声！”
柳昭昭刚说完就后悔了，她本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气头上又有些口不择言，可话说出去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难有转圜的余地了。
楚辞见柳昭昭梗着脖子不看他，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诚然以他对柳昭昭的了解，自然是知道对方不过是口不择言罢了，可听着那刀子般的话，他还是很难不难过。
“柳妹妹，你若当真是这般想的，倒不如立时挖了我的心肝出来看看，也好过这些诛心的话，我与妹妹也认识两年多了，我是什么人妹妹难道还不清楚吗？”
楚辞说着说着眼眶都红了，但柳昭昭依旧还是梗着脖子不愿意看他。
一旁的迎春也不知道怎么事情就变成这样了，分明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却要死要活的，可真是两个活祖宗！
迎春凑到柳昭昭身边，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声道：“姑娘，您也跟楚四爷一同玩了两年多了，他的秉性您也清楚，不过有些痴罢了，也不是这一日两日的，您又何苦生这等子闲气呢？”
柳昭昭将头一偏，并不搭理她，但心中却也知道她说得对，只不过自己向来就不是一个会低头的人，如今闹得这般厉害，更是骑虎难下。
迎春打小就跟着柳昭昭，也清楚自家姑娘的性子，看出她态度软和些了，便又凑到楚辞身边劝说。
“楚四爷，我们姑娘您也清楚，不过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罢了，说到底还不是关心则乱，您又来说那话，哪里就那般严重了，这不是在往我们姑娘心上扎刀子吗？”
听迎春这么一说，楚辞也立马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话不妥，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话赶话就说了出口，都没来得及细想。
楚辞知道柳昭昭是个拉不下脸来的，但好在他哄人早就哄出经验来了，认错这种事习惯就好了，反正次数他自己都记不清了，也不差这一次。
楚辞厚着脸皮凑到柳昭昭的眼前，他一凑过去她就把头转向另一边，楚辞也马上跟着挪动，来回几次后，柳昭昭也觉得没意思，到底没再躲了。
“行了行了，你还是给我老实解释解释你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别再说什么怕辱没了我这种骗鬼的话，平日里让你读书就跟要你命似的，现在却说要考中进士再说，这不是存了心的拿我开涮是什么？”
得，还是又绕回来了，不过好歹是没揪着先前的话不放。
“好妹妹，我是真没那个意思，从前是我无心向学才觉着度日如年，现在一想到妹妹，我的脑子就好像突然开了窍似的，如今学业上也不觉得犯难了，只一心想着身份拿得出手些再定亲，也省得那起子小人在背后闲话罢了。”
柳昭昭盯着他的眼睛，微微眯起双眼，目光中带着显而易见的审视。
楚辞任由她打量，一声不吭地等着她的回应。
良久，柳昭昭才冷哼了一声，“这次且信你，可我也不能等着你考进士，若是等成老姑娘了，那你也太耽误人了些，你还是得个期限，期限内你必给我个交代！”
楚辞连忙答应，“妹妹放心，我自然不是那起子平白耽误妹妹的小人，也不必多久，端看明年的春闱吧，若是明年我不曾榜上有名，那就任凭妹妹决定了。”
他这番话属实是出乎柳昭昭的意料，她没想到这次他竟然对自己都这么狠，看着也不像是一时的玩笑话，似是当真这般想的。
这一次，轮到柳昭昭犹豫了。
自家母亲对她与楚辞的亲事并不满意，今年的秋闱已经放了榜，明年的春闱满打满算也不过几月而已，纵他说的是实话，进来于读书一道上颇有进益，那也没道理几个月就能考中举人。
到底也认识两年多了，说一点感情都没有那是在哄自己，反正早晚都是要嫁人的，嫁给别人还不如嫁给他呢，至少是知根知底的，素日里也算得上听话。
犹豫再三，柳昭昭才开了口。
“你我亲事当是长辈做主，现如今你我父母俱全，又哪有越过父母自己做主的道理，我也没像逼你，若真要明年春闱就让你上榜，岂不是难为你么？”
听着她言语间皆是为自己着想的意思，楚辞瞬间觉得比喝了蜜还甜。
“妹妹说得极是，只我也到底不能够误了妹妹，就明年春闱一试吧，若我没上榜，妹妹也愿意的话，那我自当……”
“你在浑说什么，我看你是脑子不清楚了，我愿意什么，什么话都胡说！”
楚辞自知失言，立马讨饶，小儿女之间的小情绪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方才还要死要活的，现在却又和好如初了。
两人之间的官司，直看得一旁的迎春都微微摇头。
和好之后，两人突然又想起先前挣脱迎春怀抱跑开的墨玉，虽然心里清楚在柳府墨玉出不了什么事，但还是难免担心起来。
花了好一番力气后，俩人才找到了在假山处呼呼大睡的墨玉，看它在阳光下打着小呼噜的模样，都忍不住摇头失笑。
直到楚辞离开，柳昭昭的嘴角依然挂着一抹似有似无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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