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仙！”
“寮主！”
见顾妙音被雷击中，仙山众人吓傻了，苗千机反应过来立马奋不顾身扑上前。
顾妙音吐了一口血，冷冷抹去嘴角的残余，一把推开苗千机慢慢站起身。
竟然还是冲着她来的？！
“轰隆——轰隆——”
天地惊变，雷龙在上空咆哮游走。
江离因目睹顾妙音被雷击，迟疑了片刻，就是这片刻，顾执背着顾婉婉跳下了屋檐，身影完全消失在浓墨的夜色中。
“公子，要追吗？”
恰是这时，一只绣着麒麟金纹的翘头履无声踏入院中。
“不必。拦不住。”谢灵毓拢了拢肩上的火狐裘，丝毫不在意顾婉婉的去留，目光静静落在顾妙音身上。
墨荀微愣，境外一万暗寮卫怎会拦不住区区一个北胡人？
但既然公子说拦不住，那就是拦不住。
雷声炸裂轰鸣，就在这时，谢凤嫣幽幽转醒，眼看顾妙音被雷劈得剑都提不稳，她心中狂喜，不顾身上狼狈爬起身向胡人阵营冲去。
“我乃谢氏女，我族弟乃谢氏灵玉，我随你们去北胡！”
顾妙音眉头微蹙，缓缓抬剑。
长生略有犹豫，小步上前，“公子，可要拦下？”
谢灵毓目光清冷，眼睛映着顾妙音的决绝和不顾一切，缓了半晌，便听他道，“不必，随她去。”
话音一落。
顾妙音的剑隔空刺向谢凤嫣。
彼时，天道震怒，三道雷龙并降。
“轰——”
白光乍现！
骨剑染血。
谢凤嫣立在原地不动，停滞了片刻重重扑倒在地，眼中落满惶恐。
青砖溅起尘土，不远处一双麒麟履不染纤尘。
谢凤嫣缓缓抬头，如蝼蚁仰望神迹一般看着谢灵毓，“为什么？”
为什么看着我死？
为什么不救我？
谢灵毓眸色清冷，不辨喜怒，他甚至不曾看她一眼，目光一直看着别的地方。
谢凤嫣不甘，拖着带血的身躯一步一步爬向谢灵毓，她不想死！顾婉婉说了，她会嫁给崔承业，她未来无限荣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就在她用尽全力即将伸手抓住谢灵毓的底袍时，他脸色微变，不喜不怒的眸子竟也染上了慌乱。
他突然抬步冲向庭院，她的手指落空。
谢凤嫣眼底的希冀顷刻间化作绝望的愤怒，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跟她作对！为什么！她捂着不断流血的心口，举目间再次瞥见崔承业。
彼时，他也在看她，他的眼神似有意动。
谢凤嫣眼露哀求，朝崔承业伸手，“救我…救我……”
崔承业却有想法，刚踏出一步又忌惮望向顾妙音，但见顾妙音被方才三道天雷劈中已经自顾不暇，心中的天秤更加倾向谢凤嫣，慌慌张张跑上前将谢凤嫣扶起。
“这是我阿翁给我的药，吃了就没事了。”说着，崔承业从怀里掏出一只玉瓶。
红绸脸色微变，还春丹。
当初崔衍为了这一粒还春丹不惜向修合敬献了九百名童男童女，搜罗了天下无数秘药。崔衍曾无意透露过，有了这粒还春丹便是可与阎王抢人，老淫贼极其惜命，将还春丹视若珍宝，没想到竟给了崔承业？但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崔承业为了谢凤嫣竟能做到如此地步？
红绸说不上什么心情？淡淡笑了笑，转身走出庭院。
她真该死，崔承业说会娶她时，她竟真有那么一瞬间心动了。
谢凤嫣目光缱绻，柔柔望着崔承业，眼珠子却死死盯着他手中的瓷瓶。
崔承业将药丸倒入掌心，正欲送入谢凤嫣的嘴里忽然心间猛然一颤。
谢凤嫣脸色苍白，被贯穿的伤口让她说话都很艰难，她只能殷切望着崔承业，希望他能怜惜自己。
崔承业皱了皱眉，握紧掌心将药丸倒了回去，“不行！我差点又闯祸了，这药是我留给红绸的。”
谢凤嫣目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崔承业扔在了地上。
崔承业赶紧拍了拍身上碰着谢凤嫣的地方，收了药瓶准备找红绸表功。可一回头哪还有红绸的影子？崔承业这才知道自己闯大祸了，一把扯下谢凤嫣扒拉的手，大步冲出庭院。
“红绸！红绸！你在哪啊？你快出来！你别不理我！！”
“别走……别走……”
谢凤嫣栽倒在地，哭着捂着心口绝望嘶喊，她害怕死亡，但心口的疼痛让她预知死亡已经来临。
迷糊间，她好似看见一白发老者拿了一只漂亮的纸鸢笑着向她走来。
谢凤嫣突然觉得好累，虚弱哽咽道，“徐爷爷，我怕。”
她是谢氏千金，养得比公主还娇贵，可是谢氏倾覆后她亲眼看见过人间炼狱，他们将族人的皮一张张扒下，用他们的身子炼油，谢氏女眷为了不被折辱皆死于自裁，可即便如此那些禽兽也不放过她们，他们剥了她们衣裙曝于众目之下，他们品头论足把她们当成物件把玩。
她的高傲和自尊也是经历过至暗时刻才被彻底粉碎了。
所以萧泗水和顾秉淳威胁她时她那么轻易就妥协了，因为她怕。
崔承业是宿命里最后一道救赎，错过了他，便是天道也无能为力。
谢凤嫣咽下最后一口气，双眸死死盯着虚空，彻底没了呼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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