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辆豪华马车重新驶出顾梦城。
李四在自己房间，一个人蹲在角落揉眼睛。
送李二七出嫁的李哥，站在门口，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望眼欲穿，久久不能收回目光。
刘十三来到李哥身边，拍了拍李哥的肩膀，也叹了一口气。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这总该是一件既喜庆，又悲伤的事情。
可李二七这件事情，是不是悲伤的多？
李哥就这样站着，刘十三就这样陪着。
两人无言，也不相望。
或许两人的目光已经交织。
交织在遥远的神都，国相府邸。
夜晚降临，街上的行人越来越少，只剩下几个不想回家，听家中黄脸婆抱怨的人在路边摊喝酒。
不管是好酒还是坏酒，只要是在晚上，再坏的酒仿佛都能变成绝世佳酿。
若要找一个和“梦”最好的伙伴，莫过于“醉”。
“梦”与“醉”，自来配。
对于此时的李哥来说，是不是也很需要一场梦与醉？
刘十三已经张开了嘴，准备发出邀请。
李哥忽然跑进府中。
他直接来到李四的房间，但见李四仍然在角落蹲着。
李哥道：“七儿根本不想嫁，你为什么非要让她嫁。”
李四不说话。
李哥来到李四面前，再道：“王五那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七儿嫁过去肯定受欺负。”
“说不定，王五娶七儿只是看七儿长得好，过去都不是正妻……”
李哥话还没有说完，李四“啪”的掴了李哥一巴掌，怒道：
“你说什么屁话呢！那是你妹妹！”
“我……”李哥捂着自己的脸，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李四长舒一口气，指着门口，道：“把那个刘……刘……”
李哥道：“刘十三？”
李四道：“对，把那个刘十三给我叫过来。”
月亮照进李四房间的时候，李四的房间多了一个人。
那人和李四并排蹲在角落。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李四道：“刘十三？”
那人笑着点头。
李四指着自己鼻子，道：“找我？”
刘十三笑着点头。
李四不再说话，他知道现在不是他说话的时候。
刘十三已经站了起来，原地转个圈，弯下腰，左手伸出拇指，右手呈掌，贴在左手拳轮，于胸前缓缓向前推出。
道：“西北连天一片云，乌鸦落入凤凰群。”
李四也站起身，道：“满桌都是英雄汉，谁是君来谁是臣？”
“英雄无需论高低，君是君来臣是臣。”刘十三再次拱手。
李四瞧着刘十三，瞳孔不断收缩，嘴巴长大，能放下一个鹅蛋。
良久，李四又道：“轻拿片子不放炮。”
这句话是月末山铁山炮的接头暗语。
刘十三不知道李四为何会知道，但是刘十三一定知道。
这句话当然还有后半句。
“细票二两脚打滑。”刘十三也说了出来。
听完这句话，李四激动起来，拉着刘十三的手，道：“炮儿呢？”
“师傅……”刘十三的神情变得黯然，“师傅被明月天国杀了。”
一向不擅长落泪的李四再次落泪，叹道：“真没想到，这老家伙居然死了。”
“死了好，这家伙死了才能消停。”
李四说是这样说，泪水却止不住的掉落。
刘十三给李四到了一杯茶，默默地陪在李四身旁。
李四接过茶杯道：“你是炮儿的徒弟？”
刘十三点头。
李四摸着刘十三的脸颊，喃喃道：“傻孩子。”
这句话说的语重心长，好似刘十三是李四自己的徒弟，亦或是子女。
对于这般模样的李四，刘十三并不意外。
刘大炮能在临死前让自己从北跑到南，去找李四，就能证明李四一定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刘十三与李四相认让李四原本黯然的心情有所好转，当下就命人准备了饭菜，两人一起食用。
吃饭的时候，李四也说起了他关于刘大炮的事情。
原来，李四与刘大炮在年轻的时候相识，两人一起闯荡江湖，感情颇为深厚。
而说到与刘大炮分开的原因之时，李四却只有叹气。
也正是因为那一次，李四来到了顾梦城，做起生意，建立家业，刘大炮去了月末山，成立铁山炮，做起了义匪。
关于这些回忆，李四并不想多说，只在吃完饭后，拍着刘十三的肩膀，道：“孩子，以后这就是你的家。”
刘十三重重点头。
这么长时间以来，刘十三长途跋涉，中途艰难无数，如今终于到了李四这边。
深深的疲倦滋生出对归属的渴望，李四的这句话，让刘十三漂泊良久的心，进入避风港。
身在江湖的人，总向往安宁平和的日子。
平平淡淡的人又希望生活多一点热烈。
人们仿佛总是在向往，不管向往什么，反正不是向往自己现在有的。
这或许也是人类的一种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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