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他今天有没有好一点？给你们添麻烦了吗？”
“老爷无论做什么当然都不会是我们的麻烦，”管家回答，然后面带忧愁道，“至于有没有好一点……我认为老爷看起来跟昨天没什么不一样。”
纪珉楚的眼神瞬间就黯淡了下来，道：“这样啊，那辛苦你了，我去看看他。”
管家点点头，又转而对着方野青道：“方少爷，欢迎您回来。”
方野青点点头：“辛苦您了。”
管家又自谦了一下，然后就推着餐车离开了。
纪珉楚带着他走在走廊里，道：“我以前回家，总觉得这是我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现在回家，只觉得我的肩上有千斤重，我每次都会告诉自己，等我回家他就好了，可是管家每一次的回答都会让我失望。”
方野青劝慰道：“伯父一定会好起来的。”
两人走到离纪义方房间很近的地方时，里面传来了男人大声说话的声音。
方野青认出来了，那是纪义方的声音。
“……所以说辣子鸡这样炒出来才算够味，你们这个算什么？狗都不吃！等下回我有时间了给你们露一手，你也好学学，切，就这还叫大厨呢！拿着那么多钱的工资，做出这种东西……”
明明是纪义方的声音，说出来的话却让方野青感到十分陌生。
他忍不住看了看面色复杂的纪珉楚，没有马上过去敲门。
纪珉楚已经笑不出来了，嘴角只咧开一个难看的弧度。
“我就说了，让你有点心理准备吧……”
难不成纪义方真的是脑子出了问题才会这样？
但是里面的人声若洪钟、口齿清晰，哪里像一个生病的人？
纪珉楚走到门前，敲门道：“爸，我回来了。”
方野青看着他的举动，心里更复杂了。
这两父子一直以来都感情都很好，哪有进门需要敲门的时候？现在看来，这场病真的给了这对父子俩不小的打击。
门里的声音顿时停下了，接着传出了烦躁的“啧啧”声，最后，门内的人换了一种稍微郑重的口气回答他。
“进来吧。”
纪珉楚听里面的人迟迟没有回应，脸上也有些烦躁了。
听到声音，他推开了门。
方野青看见迎面走出来一个中年的保姆，看来纪义方刚刚就是在跟她说话。
方野青和纪珉楚的步子还没迈进去，里面的人就迫不及待道：“我不是说了，你的工作要在家完成并给我汇报，但是不用经常来见我吗？你不是我儿子吗？怎么不听我的话？”
纪珉楚听到对方强调自己是他儿子，心里不由得有些恼怒。
现在的纪义方总是用“你是我儿子”这样的话强迫他做他不愿做的事，但是纵然心里恼怒，因为方野青在场，他不能表现出来，让场面变得难看。
“爸，阿青来看你了，你还记得他吗？”他克制住自己，缓声道。
方野青从纪珉楚身后走出来，终于看见了坐在沙发上的纪义方。
在他的记忆里，纪义方是很喜欢坐在这张沙发上的，每一次见到他，他都在喝茶或者是看书，无论做什么，他的一举一动都是得当优雅的。
而现在，他面前的木质茶几上满是泼洒出来的油汤和吃剩的鸡骨头，地毯上落的满是烟灰，整个房间内环绕着一股浓重的白酒的味道。
他搭着二郎腿，腰身微弯，也在打量方野青。
方野青纵然是有了心理准备，但是看到现在的纪义方，仍然觉得难以接受。
纪义方是不可能把自己弄成这样不体面的样子的。
“伯父好，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是听说您生病了，所以想来看看你。”
“我为什么要认得你？我可是纪家的家主。”纪义方有些不耐烦。
他似乎觉得自己身上的高领毛衣很不舒服，伸手想要扯一扯。
可是他的手伸到半空中时，突然想起了什么，竟然把手又放下了。
纪珉楚也觉得自己父亲的态度不妥，眼里带着歉意地看向了方野青。
方野青完全没把对方的态度放在心里，只笑道：“那是当然，纪伯父身为纪家家主，每天要做的事情很多，当然不用记着这些小事，我的名字是方野青，能让伯父记住是我的荣幸。”
“嗯，哦。”纪义方不甚在意地点了点头。
他这个样子摆明了就是根本不在乎方野青。
随后，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偷偷看向了纪珉楚，小声问道：“他是哪家的少爷吗？”
看样子，是怕方野青来历不凡，平白得罪了他。
纪珉楚看着他，语气生硬道：“不是的，爸，你忘了？他是我男朋友。”
“哦，男朋友啊……”纪义方点点头。
本来他对这句话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但是他回过味来以后，仔细咂摸了一下，才明白纪珉楚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瞪大了眼，震惊道：“男朋友？你跟他搞对象？”
纪珉楚忍耐地闭了闭眼，点点头：“是的。”
“哈哈哈哈哈哈！”纪义方忽然爆发出了震耳的笑声。
“你们是同性恋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纪义方捂着肚子笑着，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我早就听说有些有亲人喜欢这些，还想着这有什么好玩的，今天才知道，原来这是真的！”
“爸！”纪珉楚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立马出声想要让他阻拦他。
纪义方不管纪珉楚，又打量了一下面色不改站在原地的方野青，道：“不过，这小白脸长得是真好看，跟小姑娘似的，要是我我也……”
纪珉楚听见纪义方越说越出格，不假思索地就伸手去捂他的嘴。
纪义方余光看见他的动作，以为他要对自己不利，下意识的撇开身子躲避，这样一来，纪珉楚的手就放到了他的下巴上。
“你干什么？小畜生！你竟然敢打老子？！”
纪义方气急，竟然直接骂了出来。
纪珉楚本来就是满腹的怒火和委屈，现在听到对方竟然这样骂自己，顿时觉得以前二十多年的父子情就像镜花水月一般，就狠了狠心，手上用力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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