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不行，就离婚吧。”
詹白从来没觉得徐恒配得上詹云。
徐恒自私窝囊、好面子、不上进，只知道花天酒地。
这样的男人，就是泥潭里的一双手，拖着詹云往生活的最底层下坠。
詹白扶着詹云在沙发上坐下。
“不行！”
詹白抬眼看去。
王晴穿着睡衣站在房间门口，她的眼神清明，一看就知道早就醒了。
王晴坐到了詹云身边。
“不能离婚。”
王晴拍着詹云的手笃定道。
“为什么？”
詹白不明白。
姐姐和徐恒之间的关系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婚姻还有坚持的意义吗？
即使坚持下去，那也是对詹云的一种折磨。
“白白，你还小，你还不明白，这离婚哪儿是说离就离的？”
王晴摇摇头，说：“你姐姐离婚了，那老家的那群人该怎么在背后念叨我们一家人？”
“就为了这个理由吗？”
詹白觉得这也太荒谬了。
难道要人一辈子是活在别人的嘴里吗？
这个理由让詹白完全无法接受。
“而且，男人都是这样的！”
“离了婚，下一个也是这样的！”
王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做女人不就是要忍吗？”
詹白浑身一怔。
她突然像是第一次认识妈妈一般。
她从前看到的，是作为妈妈这个身份的王晴。
这是第一次王晴以女人的身份来传授她自以为正确的观念。
“为什么做女人要忍？”
詹白不自觉地问出声。
“因为女人生来就是要嫁人生孩子的，还要照顾孩子，煮饭做家务！”
“如果你不忍，日子会更难过！”
王晴用一双悲伤的眼睛看着她。
她正在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告诉自己的两个女儿。
她可能意识到了这话的残忍，但她没有办法。
大家都没办法，女人就是这样的。
社会也是这样的。
詹白只觉得一道雷迎面劈在她的脑袋上，她浑身开始细微地颤抖。
她第一次直面女性的悲哀。
这悲哀以最平淡的方式压在她的头上。
像是一座大山。
她有些窒息，甚至喘不过气来。
詹云始终在哭，她说：“我真的受不了了！趁着我们还没孩子，离婚算了！”
她看着王晴，希望自己被她给予期盼和爱，如同避风港一样的妈妈能给她支持。
她注定失望了。
王晴看着詹云这副模样，忍不住抱怨：“当初我和你爸还有你妹妹，哪个没劝过你不要和徐恒结婚？但你不听啊！”
这句话以更刁钻的角度，化为尖刀刺进詹云的心脏。
这句话比什么都有用，立即堵住了詹云的嘴。
詹云没再提离婚。
她哭肿的眼睛显得有些空洞。
王晴始终劝道：“再给他一次机会，婚姻就是这样的。”
詹白张了张嘴，她想说很多，胸口像是燃起一把火，烧得她心头发疼。
可嘴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她说不出口。
憋得她胸口一阵阵尖锐的疼。
“白白，直播的事情你也别理你哥！”
王晴还是有些不满，“他自己的事情他自己解决。”
詹白本来就没想过要帮忙。
即使是王晴不说，她也不可能去的。
“好了好了！这么晚了，都去睡觉吧！”
王晴拉着詹云，把詹云送回她自己的房间。
她为詹云关上门，出来的时候见詹白还直挺挺地站在客厅，问：“怎么了？”
她眼中带着担心。
詹白摇摇头，僵硬地走到自己门前。
在王晴推门打算去休息的时候，詹白突然开口：“妈，如果我以后不结婚呢？”
王晴吓了一跳，赶紧转过身：“说啥呢？你不结婚以后怎么办？”
“我自己能养活我自己。”
詹白说。
“我知道你自己能养活你自己！”
王晴脸色巨变：“你不结婚，那传出去人家还说我养了一个上了大学的老姑娘！”
詹白没说话，黑暗中，妈妈的脸看上去竟然有些可怕。
詹白不明白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
王晴摸了摸詹白的脑袋，柔声说：“等你研究生读完了，就找个好男人结婚，然后给妈生一个孙孙。”
詹白背后一凉。
关上门后，詹白靠在冰凉的木门上。
她的心脏在跳。
她在害怕。
害怕谁？
害怕妈妈。
她怎么会害怕妈妈？
詹白以前从没想过未来结婚生子的事情。
在她的计划里，她大学毕业后，会努力考取Q大的研究生，有机会的话打算申请出国留学。
至于婚姻和生子……
似乎从来没有出现在她的计划之中。
当妈妈骤然提起这个话题后，她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研究生毕业后结婚生子，似乎没有什么问题。
这是大多数女孩儿的选择。
可——
她不是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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