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两人密谋，陈梦怡微微一愣。
想起与明元泽相处的种种，突然生出了些许不忍。
那头的谈话还在继续。
容渊继续说道：“皇后本就不喜两人交好，不久前又被明元泽搅合了计划，早就生了杀意。”
楚凌暃赞成的点了点头，却又有些担忧：
“近年明元泽和颜家关系愈发疏远，那群目下无尘的文人真的愿意扶持他上位吗？”
容渊冷哼一声：“目下无尘？一群伪君子罢了。”
“近些年新科弟子被蒙学勾去不少，翰林院的肥差也被分走半数，这群人早就坐不住了。”
东陵文人也有自己的学术门派，当下最兴盛的便是颜学和蒙学——
颜学历史最悠久，讲究“学、仕分离”，学子只可选其中一条道，并将其做到极致。
如果要为官，就应当致力于攀登到权力巅峰；如果要求学，就要把学术研究做到极致，达到别人难以望其项背的艺术境界。
但无论走哪一条路，都应当以宣扬颜学为终极目标。
蒙学历史底蕴略输于颜学，但却更得民心一些。
它宣扬“学而致行，书为人用”，倡导所有人都要学着识字、读书，并将读到的东西落实到自己的人生中去。
你想当将军，那你就要读尽天下兵法；若你只是想当个刀笔吏，那你就要多看话本子，多多学习如何行文......
东陵的书肆越来越多，正是得益于蒙学的推动。
因其进一步打破了知识的垄断，蒙学近些年的风头已隐隐压过了颜学。
“前段时间，明元望多次去寻叶书斋拉拢秦月明，就是为了得到蒙学的支持。”
楚凌暃想起之前小绿汇报的陈梦怡在寻叶书斋处理闹剧一事，的确说了明元望与秦月明在四楼议事。
“你假意答应了？”
容渊扑哧笑出了声：“怎么可能？蒙学向来不喜权力斗争，哪怕只是做做样子，我也不想给它抹黑。”
“况且，就算非要淌这趟浑水，支持那个草包为什么不支持你这个闻名东陵的大将军？”
楚凌暃嫌弃的挥了一下手：“表哥你少来吧，你上位还能叫拨乱反正，我上位那就是谋逆明家江山。”
容渊哈哈大笑，抬手敲了敲折扇的扇骨：“明家江山有什么值得你我稀罕的？”
他父王的野心，才算真正拿得出手。
他和楚凌暃隐姓埋名近二十年，可不只是为了这个被明轩朗折腾成这副垃圾模样的江山。
“行了行了，”容渊站起身子告辞，“你早些休息吧，恢复身体才是你现在的头等大事。”
“行。”
楚凌暃点了点头，见容渊离开后便吹灭了火烛，再次躺下。
饶是蒙学不爱参与权力斗争，但颜学却无时无刻不想将其狠踩在脚下。
若是明元泽能解决饥荒，他们自然能解决掉“不为民生”的这条短板，在舆论上领先蒙学一头。
欲其灭亡，必令其狂。
那群暗搓搓对他口诛笔伐的颜学，是该动手整治了。
他渐渐入睡，那头偷听的陈梦怡却一时之间睡不着了。
她从原本的躺着，到坐着，再到一屁股歪倒在了院子里的秋千上。
她听见了什么......
容渊可能是流落在外的皇家血脉？
他和楚凌暃又是表兄弟关系？
陈梦怡先是震惊了一下，然后诡异的沉默了一会儿——她不会跟楚凌暃是个什么兄妹啥的吧......
至于两人相约谋反这种事......
她虽说惊讶，但也没有特别意外。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楚凌暃要是受了这么多罪还给皇帝当工具人，那她才是真的看不起他呢！
而两人那更宏远的目标，啧......虽说听起来豪情万丈，但是好累啊。
她得赶紧帮楚凌暃治好腿，早点跑路。
选个清静点的地方躺躺。
......
第二天，楚凌暃派侍卫来皎月小苑请陈梦怡前去。
“你昨日的提议，可行。”
陈梦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后就准备起身离开。
过几日就是芒种，这些天医馆装修，她正好有闲暇可以赶工。
楚凌暃却又叫住了她，伸出手指点了点眼角：“没睡好？”
陈梦怡抿了抿唇有些不好意思：“看话本子，熬夜了。”
楚凌暃轻笑一声，又嘱咐道：“你此行影响甚远，利益牵扯间，要注意保护自身安危。”
他挥挥手，屋内陡然出现三个从头包到脚的暗卫：“选一人留作明卫，其余两人留在暗中保护你。”
“不用，全留作暗卫吧，不然我怕切换不过来，两个身份弄混了。”
“也行，”楚凌暃点了点头，“从今天起，你就是他们的主子，如何支配都随你心意。”
几人触及楚凌暃威严冰冷的目光，一齐单膝跪地，齐声道：“属下愿誓死追随主子，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你们叫什么名字？”
“请主子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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