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悠悠耳朵灵，早上这会儿又过了她的深度睡眠时间，因而这隔着距离的轰隆声传来的时候，她一下子就惊醒了。
而且没来由的心脏狂跳，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一样。
她迅速从床上起身，简单洗漱了一下，随后踩着未亮的天色出门，循着方才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如果她没有听错的话，声音是从村里的旧小学那边传过来的。
村小的建设很有特色，一开始只辟了单独的一片地出来建教室。
几年后招生人数上去了，原先的课室不够用，老校长又在区里申请了经费，隔着一条公路，在路对面的空地上又加盖了新的教室和礼堂。
她小时候就是在这里上的学，家里离小学近得很，跑着过去连五分钟都不用。
最近王娇恬在这边养胎，谢玉衡得空就喜欢带着老婆在村里到处走走。
前阵子他看到小学里的建筑比较老旧，就捐了一笔钱，打算给村小添栋教学楼，顺便把原来的一些设施都翻新一下。
没记错的话，这新教学楼已经动工有一段时间了。
听这动静……
别是楼塌了吧？
陈悠悠到小学门口时，其他住在附近的村民也听到动静出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这楼建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塌了？”
“就是，什么豆腐渣工程，还好这个点学校里没有孩子在，不然不是要害死人了吗！”
“我听说谢首富捐了挺多一笔钱的，这楼怎么质量这样……都还没封顶就出问题了。”
听着村人一句一句的讨论，陈悠悠下意识觉得事情不对劲。
这怕不是有人昧了钱，在楼体建筑上偷工减料了吧。
“悠悠，你也来了啊！”
有人一回头注意到她，跟她打了个招呼。
“对，刚刚在家里听到声音，我怕出什么事儿，过来看看，是新楼塌了？”
“可不是嘛！真是造孽，都动工好多天了，一下子塌了个干净。”
前排的村民一边说着，一边把陈悠悠让到前面去，好让她看看现场情况。
因着昨夜的一场大雨，这会儿地上还湿着，积水混杂着泥沙，再加上坍塌下来的粉尘和砖瓦，地面上一片狼藉。
有那些个拿着手电筒出来的村民，把灯往前晃了晃。
这一晃，眼尖的人就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哎！我说，这钢筋是不是太少了啊！”
他们不懂一栋教学楼面积大概多少平，也不懂楼体里需要打多少吨钢筋，但他们不是傻子。
有眼睛的都看得出来，坍塌的楼体里钢筋少得可怜。
完全不是以往他们看别人家盖楼房时钢筋林立的模样。
“我靠！是建筑队的昧钱了？这特么的太丧良心了吧！建这样的楼给孩子们读书？太恶毒了！”
“谁昧钱还说不准呢，我看那现任校长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众人义愤填膺的讨论声中，陈悠悠耳朵动了动，敏锐地听到了某种细微的响动。
“嘘——”她朝村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整个人往前凑了凑，竖着耳朵捕捉方才那一点点响动。
她好像听到了砖块滑落的声音。
“这底下有人！快救人！”
陈悠悠死死地盯着面前这一大摊的碎石块，直到看见楼体右边靠后的位置有一块石板微微动了动，还伴随着轻微的叩击声。
刚才在家里那种心脏狂跳的感觉又出来了。
人命关天的事，谁能无动于衷？
她一马当先往发出声音的地方冲了过去，其他人呆呆地看着她的动作，好一会儿才如梦初醒，纷纷上前帮忙。
“这个点这里怎么会有人呢！”有个村民一边往外刨石块一边吼道。
陈悠悠也想知道为什么，明明还没到建筑队的开工时间，天都还没亮，怎么会有人跑过来这边。
这个问题怕是只有现在被埋在楼里的人知道。
她手下不停，搬开最上面一块石板后，有小孩子细细弱弱的哭声传了出来。
被埋的竟然是孩子！听声音还是个女娃娃！
众人不敢再耽误，七手八脚地把上层的土块、石块扒拉掉。
很快，一个小小的孩子露了出来。
石板之间刚好架起了一块小小的空间，小女娃一直抬着手在抹眼泪。
陈悠悠掐着她腋下把她抱了起来，女娃娃伸出右手紧紧地揪着陈悠悠的衣服，哭到嘶哑的嗓音断断续续说着：“姐……姐姐，救救……救救，哥哥。”
这女娃竟是吴冰！
听到她说救哥哥，陈悠悠脑子里嗡嗡一片。
她把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在吴冰身上，让她站在一旁不要动，自己又回去继续扒拉那些砖块。
吴漾就在挖到吴冰那个位置的旁边。
搬开一块厚重的石块后，瘦得皮包骨的少年以一个蜷曲的姿势出现在众人眼前。
他手上还做着一个环抱的动作，显然是在楼塌的前一秒把妹妹护在了怀里。
“哥哥！呜呜呜呜哥哥！”
吴冰其实已经没有力气哭了，但看到哥哥被挖出来，还是忍不住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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