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危向巡逻军安排好接下来的事情，又叫回宝公公，侍从，侍卫，往皇宫大门去。
半个多时辰后，天彻底黑了下来。
天空里“窸窸窣窣”下着雪。
今夜，又将是一夜雪。
周危带着唐菀赶到的时候，皇宫外已经围了很多人。
几个衣着华贵，穿着貂袄，抱着暖炉的老妇，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百事孝为先，就算是太后，也不能这样对待自己的老母亲。”
“是啊，庄老夫人，都七十了，这么大的年纪，儿女儿就该好好在床前敬孝。”
“竟然还被逼得，在这样冻死人的天气里，在这里跪拜。”
“太后这是要逼死自己的老母亲啊。”
“就算是皇上，也得孝敬自己的母亲。”
“太后做得太过分了。”
“庄老夫人真可怜。”
“……”
马车还没停下，周危就听到了那些声音，目光如刃。
这一声声，一句句，都是在给太后，强安不孝的罪名。
马车停下，他掀起车帘，给宝公公递了个眼色。
宝公公翻身上马，给后面的士卫和巡逻军递了个眼色，策起马缰绳，一众人，气势如虹地扑过去。
宝公公学着万公公的样子，尖着声音道：“大胆余孽，竟然聚众，在皇宫门前传播疫病，罪该万死！”
“来人，把他们押下，全部投入大牢，严查重处。”
突然被包围，那些老贵妇们，顿时鸦雀无声。
等反应过来，已经被巡逻军抓住。
她们张嘴，就要大喊，就被布团塞入口中，发不出声音来。
周危知道这边闹得大，带了不少巡逻军过来。
顷刻间，十几名老贵妇，几十名仆人，全被制服。
“你在车上等着。”周危怕唐菀冷着，让她不要下车，自己下车去。
“臣妾跟皇上去。”唐菀哪里肯放过这种热闹，跟着下车去。
周危给宝公公递了个眼神，宝公公带着士卫，将人都押走，送往刑部大牢。
唐菀跟着周危上前去，就看到跪在地上的七十岁老妇。
戴着银鼠毛帽，骨相十分立体，眼窝深，眼睛大长，这个年纪了，眼线看起来很深，典型的薄唇。
一双眸子盯着人，十分阴沉凌厉。
年纪一大把，气势却十分强盛。
唐菀想到了之前被他们抓的武嬷嬷，以及顾思为口中，描述的燕人的长相。
回头得再找顾思为，查查这个庄老夫人。
在迎上周危凌厉的目光时，庄老夫人才闪避开，一副受惊的样子，扑在雪地上。
“皇上息怒，老身只想见见女儿，见见孙女。”
“老身听说，老孙的小孙女，在宫中，活不了了。”
周危眸光一沉，满目杀意地蹲下来：“老夫人说的什么话，明妃在宫中好好的。”
庄明姝要死，也得一年多以后。
他目光一转，看看庄老夫人左右侍奉的奴仆。
字字透着杀意：“庄老夫人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懂事，你们这些当奴才的， 也什么都不懂吗？”
“朝廷有禁令，你们这是让朕，诛庄家上下全族吗？”
奴仆们一听，个个伏在地上，瑟瑟发抖。
周危又看着庄老夫人：“再说了，老夫人一把年纪，染了病，还能活吗？”
庄老夫人立刻抬起头来，冲着周危道：“老身一把年纪了，能活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老身只想见见自己的女儿和小孙女！”
然后又向他直磕头：“求皇上让老身，见见自己的女儿和小孙女吧。”
周危勾唇一笑：“母后也一直很挂念自己的老母亲。”
“庄老夫人放心，等疫病一结束，朕就让母后，接老夫人进宫团聚。”
“来人。”他喊了一声。
十几名巡抚军上前来，全是重甲装，透着威凛的气息。
周危再次看向庄老夫人：“老夫人，您意下如何？”
庄老夫人胆怯地抬起头来，目光闪烁了几下，才刚与周危对视，机警又凌厉。
竟有几分，要直接冲撞上周危的意思。
“老夫人，”唐菀开口，拎着衣袍蹲下来：“要不要本宫替你把把脉？”
“本宫见你神情紧张，情绪不稳，极有可能，是受寒灾与疫病的影响，导致的癫症。”
庄老夫人身躯一抖：“不劳费心，老身好得很。”
“嘶！”唐菀眉头就皱起来了：“您好好的，怎么聚了这么多人在这里，还要进皇宫，是要把疫病，传到皇宫里去吗？”
“庄老夫人，要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您这罪，该就地斩首了。”
“就算您的女儿是太后，你也不能枉顾这大周上上下下的百姓啊。”
“是不是有人怂恿你这么做的？”唐菀说得煞有其事。
“最近，有不少乱臣贼子，企图利用寒灾和疫病，祸国殃民。”
“庄老夫人年纪了，可别被利用了。”
“要不这样，本宫有座别院，离皇宫近，老夫人，你先到本宫那里歇歇，情况一好，本宫就去请母后，来探望你？”
见她还不说话，唐菀直接向不远处的医士：“你们几个过来，送老夫人去本宫那边。”
老夫人身体一抖：“老身……老身不劳烦娘娘。”
然后又向虎视眈眈盯着她的周危：“是……是老身考虑不周……老身心切，急昏了头。”
“老身这就回去，等着情况好转，再去见自己的女儿和孙女。”
周危给士卫示意：“送庄老夫人回去。”
庄老夫人由奴仆扶着，艰难地站起身来，上了马车，由巡逻军押送着，往庄国公府去。
周危向小宁子说道：“去寿康宫传话，就说朕安抚好了庄老夫人，让她不用担心。”
唐菀看着周危，他这是安抚太后呢，很贴心。
虽然没有血缘关系，但这对母子的感情，真的很好。
“是，皇上。”小宁子匆匆回宫。
周危转身向唐菀，面色温柔：“回去吧。”
见他跟着自己走，唐菀问道：“皇上不回宫？”
“朕这种情况，不适合回宫，还是跟你回医馆比较合适。”
唐菀：“……”
回医馆的路上，周危主动开口，向唐菀说道：“庄家，让母后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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