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志异怪谈》本来是为了虞非晚和常婠所准备的。
扶越精心挑选的一位信得过的才子所撰写。
笔力雄厚，引经据典，读来妙趣横生，谁能想到，这是一本抱有目的写来的典籍。
只不过明棠没有想到，这本书居然先给太后用上了。
太后也是移魂换体之人这件事，着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的。
不过，顺势而为，也未尝不可。
在太后这桩事过后，谢婵这件事，宗政衡只会严惩，决计不会轻放。
果然。
宗政衡在听完神游之症这几个字后，看谢婵的眼神越发的冷酷。
对于一个帝王来说，宁可错杀，不能放过。
尤其是在邵茹在死前说出这宫中绝不止她一个移魂换体之人之后。
宗政衡更不可能轻易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如邵茹那般的祸患。
看着宗政衡一直沉默不语，谢婵的心中越发不安。
难道，陛下真打算严惩自己？
就算不顾念自己伺候他近二十年的旧情，自己到底为陛下生育了两位皇子，难道陛下就一点旧情都不顾吗？
“陛下，臣妾当真未曾做过，臣妾请您彻查此事，还臣妾一个清白。这必定是一场针对臣妾的阴谋，要臣妾此刻辩无可辩，冤杀臣妾啊！”
谢婵跪在地上恳切哀求。
“谢婕妤，你如今还有什么别人故意设局冤杀你的理由吗？还要买通你宫里的宫婢，而且，安神汤药你说自己日日服用，可宣成伯也说了，你体内并无药物痕迹，要么你在说谎，要么便是别人买通了你的贴身宫女，在你日常进口的药里做了手脚。到底是何人，如此大费周章，就为了对付你一个小小婕妤呢？”
扶霓这话说的很不客气，但是却也是实话。
最起码此刻，宗政衡是赞成的。
谢婵，是几乎没有起复可能的了，一个儿子被废，另一个更是子嗣无望，便是六皇子继位的可能都要比其大得多。
她又已经过了花期，宠爱凋零，从四妃之位跌了下去，这辈子就不会再有爬上去的机会了。
对于后宫众人来说，她已经毫无威胁。
谢婵眉梢一抽，似乎被这话噎得不轻。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突然头部的疼痛加剧了起来，几乎下意识地，谢婵便不由自主跪倒在了地上，而后手脚开始抽搐了起来。
方苹见状不好，忙上前一手搭住了谢婵的脉搏，另一只手则是按着谢婵的颈脉。
而后，又从随身的针包中抽出两根银针扎在了谢婵右手虎口处。
谢婵这骇人的抽搐之症总算有所缓解。
“宣成伯，谢氏这是怎么了？”
宗政衡冷声问询道。
倒不是他有多关心谢婵，实在是此刻谢婵的模样着实有些吓人。
虽然停止了抽搐，但是整个人双眼朝上翻着，喉咙里呼噜喘着粗气，好像被什么附体了一般。
宗政衡缓缓紧握住了手中的串珠，眼神里的寒意几乎能化作冰。
方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意外的神情。
“回陛下，谢婕妤的脉象并无异常。不是中毒，也不是什么病，如此这般情形，是臣无能，无法医治。”
宗政衡从来不怀疑方苹的医术。
她虽然年轻，但是在医术一道之上堪称奇才。
太医署那么多老学究，都不抵她的一半能力。
如今连她都诊不出谢氏的病症，可见，这可能根本就不是病。
要么她是装的，要么便是所谓的鬼祟之说了。
谢氏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所有异常便消失了，但她整个人也陷入了昏迷之中。
殿内所有人，几乎都用惊骇的目光看着她。
这谢婕妤，究竟是怎么了？
“陛下，这谢婕妤的病，之前太医署也来过好几个太医为其诊脉。谢婕妤只说自己睡眠不安，几位太医都没有诊治出什么来。臣妾顾念她好歹曾经于皇嗣有功，也不敢亏待了她。太医署所开具的药方，臣妾曾着人叮嘱过，用的都是一等一的好药。可谢婕妤只说自己的病症并无好转，还曾数度斥责过太医署的太医们医术不精。可如今，连宣成伯都无法诊治出病因。您看，是否要请宝华殿的大师们前来瞧瞧。”
扶霓隐讳地表达了自己的怀疑。
谢婵如今的症状，根本就不是病了。
宗政衡缓缓拨动了下手里的手串，终于开口了。
“不必如此麻烦，婕妤谢氏，无视宫规法度，对自己宫中的宫人下此狠手，可见其德行有亏，不宜侍奉御前。着将其废为庶人，打入冷宫，终生非诏不得出。”
这惩罚，可真是比死还难受了。
谢婵曾经好歹是四妃之一，便是降位婕妤后，在宫例之上也从未被亏待过。
如今，却要被打入那几十年都未曾用过的冷宫。
要知道，宗政衡这一朝，还没有人真正意义上被打入冷宫过，便是废人虞氏也是另辟了个宫殿居住，不曾真正进入冷宫。
此刻谢婵昏迷过去，自然无法听旨。
宗政衡转头看向扶霓，吩咐道，“即刻去办吧。”
扶霓立刻起身恭敬行礼。
“是。只是陛下，庶人谢氏膝下还有四皇子。如今四皇子还在府中养伤，将来……”
扶霓的话只说了一半，但意思已经表达了出来。
谢婵到底是四皇子的生母，如今她被废为庶人，那四皇子可要另择母妃？
毕竟，四皇子如今还尚未成婚呢？
宗政衡冷着脸站起了身，朝殿外走去。
“四皇子如今也已大了，便不必再考虑这些了。谢氏虽然恶毒，但好歹于他有生恩，他自然心里也该念着这位母妃。”
这意思，便是不会为四皇子再另行择选养母了。
四皇子的生母，在玉牒之上的记载，便永远会是庶人谢氏。
扶霓恭敬地行礼恭送宗政衡。
“是，臣妾明白。”
果然还是棠儿看得明白。
最是无情帝王家。
什么骨肉亲情，什么深情厚谊，在一个帝王的疑心面前，都是不值一提的东西。
谢氏完了，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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