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哥你在想什么？快说话呀！”
程衍被妹妹叫醒，可仍是心悸难耐。
望向这一对弟妹，只有愧疚和心虚，他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大哥，你怎么了，难道你也认同那丫头的话！怎么可能！”
程姿的声音高了好几个度，掩饰自己的慌乱。
萝卜：“怎么不可能，吃斋念佛不一定是为了礼佛，也有可能是为了赎罪！赎对我犯下的罪！”
再抬起头，萝卜脸上带了轻蔑的笑，“如此说来，我还得感谢你母亲慈悲为怀，感谢她没有直接掐死我，而是把我扔了或卖了？至少还给我留了一线生机，让我还能有找到姐姐的一天！”
程姿使劲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她求助的看向大哥，但从大哥的沉默中已经得到了答案。
“呜呜呜……怎么会这样！这不是真的！”
程谦轻轻的安抚着妹妹的背，表情淡然。
“二哥！”
程姿惊疑不定，二哥是从哪一年开始就对母亲不亲近？对家里的事情置身事外的！
“二哥早就知道！”
程谦摇头，“不知，但有所猜测！”
“母亲弥留之际那一日，我因痴迷药学实验，常年不在家而愧疚，在她旁边坐了一宿，半夜，母亲醒了，昏暗的灯光中，她将我认成了别人！”
不愿意提及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不认识他，端详他半阵，然后，又惊又喜。
“你是那孩子对吗？你还活着，已经长大了，太好了！”
当时我就明白，母亲错把我当成了别人，只是她没有给我开口的机会，就一再请求原谅。
“我对不起你，我不应该害你，你只是个婴孩，我怎么会如此恶毒，你没有死太好了，我也遭了报应，马上就要去见阎王爷了，求你原谅我！我见到了你母亲也有个交代！求你了！”
母亲那会儿，连动一动身子的力气都没有，可拉着我的手却特别用力，反反复复念叨着这些话，眼里都是让人看不懂的渴望和彷徨。
虽然不知道母亲把我看成了谁，但那一定是她的心结，是她临死都掀不过去的坎。
“我已经原谅你了，你安心吧！”
“我试着用已经原谅的话安抚母亲，她哭得那么伤心，像个无助的孩子突然得到了想要的糖果，又哭又笑的喊着妈妈，然后缓缓闭上眼睛！再也没有醒来过，天光微亮时，人已经悄然离世！”
“难怪！”
程衍一直都记得那天早上去看望母亲，母亲一改往日被病魔折磨的痛苦的表情，眼角挂着泪，嘴角却带着好看的弧度，她很久都没有那样松弛舒缓的神情了。
“当时，我就觉得，死别果真是最好的解脱！”
“呜呜呜……母亲这一生好苦，没有爱，还背负着罪，无人寄托、无处发泄，程瑾、萝卜，我替母亲向你们道歉，不求原谅，但往后余生，请让我为你们出一份力，也请求你们对我的母亲少一分记恨，她也是个苦命人，而且为此付出的代价！”
程姿痛哭流涕的为母亲求情，“她后悔了，搭进去了自己的后半生，我不贪心的，只求你们少恨她一点点！就一点点好吗！”
程贤礼缓了好半天，才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中，挣扎出自我。
他长长的呼出一口气，“都怪我！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他和妻子并没有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妻子知书达理、温婉娴静，没有海誓山盟，日子倒也过的相敬如宾。
但自从那件事后，妻子看他的每一个眼神都温柔不再，看他就仿佛是个见着恶心，丢了还有点舍不得的脏东西。
他也是个男人，尊严一再被践踏，无论做什么都遭到妻子的鄙夷，慢慢的，两人渐行渐远，直至形同陌路。
程贤礼怎么也没想到，一顿好好的家宴变成了自己的审判席。
想一想，今天过后，他将被钉在耻辱柱上，众叛亲离，面对孩子们，连抬头挺胸做人都难，他哭的非常伤心。
一旁的李阔想为自家老板说一句话，斟酌半天，无法开口，哭的比死了爹妈还伤心，太优秀的孩子难整，老板的晚年生活堪忧，还是他有良心，得锻炼好身体多陪几年。
程瑾心下叹息，将老男人妻子逼上绝路的是谁呢！老男人的冷漠、还是她自己内心本身有的疯狂，让一个从未提过刀的人生生变成刽子手。
再往前追溯，恋爱脑刘芸梅明知对方有家室，还要强行加入，日记中处处都是少女情怀，心甘情愿只要一个对方的孩子，不想要打扰对方的生活，怎么可能，说句不好听的，这就是典型的知三当三。
无论再怎么美化，说破天去，老男人都是被小三害惨的一家。
到底谁该追究谁的责任，谁又要替谁补救，还真是没法细论。
老男人将所有的错误一力承担，自始至终从未提及过刘芸梅半分，也未对自己妻子有过任何言语鄙薄，倒是让人高看了一眼。
萝卜并不是个极端的人，经历了那么多，心里却很少留下恨意，是个很善良的孩子，今天更多是试探，相信这会儿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会有正确的处理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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