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房间里，顾西楼卷缩在房间角落，掌心的手机光亮无声熄灭，连最后一束光也被黑暗吞噬。他靠着墙角，手无力地垂了下来，手机滑落在地。
房间里安静的没有一丝声音，就像是没有一丝生气般，整个空间都被一种看不见的情绪笼罩着，连空气都透着一股低压。
顾西楼仰着头，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目光空洞。
陆满月问他当初为什么不参加中考。
他为什么不参加中考呢？
黑暗中，顾西楼发出一声很轻的笑声，充满了自嘲，又充满了鄙夷。
陆满月不知道的是，在她走进考场后，跟在她身后的他就被人拦在了考场外。
当时，他身旁皆是穿着实验中校服的同学，他看着他们满怀希望地昂首走进考场，而他背对着人群，像是一只逆流的鱼，怎么挣扎也回不到他想到回到的轨道。
云锦站在他的面前，劈头盖脸地指责，“顾西楼，你是不是把我说的话当耳旁风了？这次考试你必须少考一门，中考的成绩不能比云城高，所以这门语文你不许考。”
他答应过奶奶这次考试要好好考，所以在听见云锦的话后，冷着脸说了句，“分数不能比顾云城高？那至少得少考三门吧！”
顾云城似被他的话激怒，直接抢走了他手里的准考证，当着所有人的面，撕了粉碎，然后甩在他的脸上。
“顾西楼，想参加考试，你也配？”
见自己的准考证被撕，他气得和顾云城扭打在一起，但是很快两个人就被顾家的保镖拉开，变成单方面的殴打，他被保镖按在地上，任由顾云城拳打脚踢。
不知道打了多久，云锦突然拦住顾云城，“云城，别打了，你得快点进考场了！”
顾云城这才停下动作，他接过保镖递过来的书包，往地上呸了一口，转身大步流星地走进考场。
云锦轻蔑地望了躺在地上的他一眼，跟一旁的保镖吩咐道：“你们几个，这两天守在考场外面，从第一场到最后一场，不许把他放进去。还有，嘴巴都给我放严一点，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先生和老夫人。”
说完，她又蹲下身，在他身旁咬着牙道：“顾云城，看你还敢和我儿子比，等着考个大零蛋吧！”
说罢，就扬长而去。
那一年，十五岁的他躺在海城实验中学门口，望着不远处的校门，眼底满是迷茫和无助，只有一件事是清楚的。
他们彻底断了他读书的路。
为了不让奶奶担心，那两天他没敢回家，直到脸上的伤好点后才回了顾家。中考成绩出来后，奶奶不敢置信，还去教育部门申请了成绩复核，但是复核结果无误。
最后，奶奶也猜出来了他的成绩肯定是和顾云城有关系，但事已至此，没有回天之力，她歉疚地想为他选个海城市最好的私立高中，砸钱让他继续读书。
但是他清楚，他不过是顾家一个养子，中考他们母女俩敢这样做，高考他们也敢这样做，他们拿着顾家的养育之恩站在高高的台子上审判他、批斗他。
那个养育之恩就像枷锁般，将他牢牢桎梏。
所以，他不能有一点压过顾云城的地方，他不能抢顾家这个大少爷的风头，他必须处处低于他，做个甘愿被人踩在脚下的人。
可他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在职高和艺高的选择里，他选了艺高，一路咬着牙走到现在。
所以，还遗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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