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小子可别犯浑，小妖那丫头跟了你可是你小子不知道烧了几辈子高香求来的福分。”
陈九爷看着我低声说道。
提到小妖我的心里顿时难受了不少，陈九爷看我的脸色不对又追问我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知道陈九爷是守在鱼骨庙里的捞尸人，他能听说我和小妖烧喜帖的事其实已经算费心，至于其他发生的一切陈九爷自然无从得知。
本来我不想把这些让我焦头烂额的事说给陈九爷，但一来他不断追问，二来这些也不算什么秘密，只要陈九爷愿意千里传音康老头自然能知道一切。
所以趁着小龙喉焖土鸡还没过，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陈九爷讲了一遍，本来我只是想粗略的说一下大概，但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陈九爷那关切的眼神和满是皱纹的脸我就想到了爷爷，不知不觉就将心里的委屈给说了出来，包括扎纸匠换命邪法，和黑白无常索命，以及小妖为了救我寿元流逝导致一夜苍颜的事情，泪水差点没忍住就落了下来。
篝火在吊锅下不断的跳动着，晃的陈九爷的脸有些模糊。
“伢子，你受委屈了，还有小妖那丫头，都是好孩子。”
陈九爷的声音有些伤感，他用粗糙的满是厚厚的茧子的手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本来还能忍住的眼泪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不敢抬头生怕花姑老六和老向他们取笑我，赶紧胡乱的抹了一把。
“别怕，有九爷在呢，九爷一定帮你和小妖，你们两个都是倔孩子，可一定得给我们几个老家伙好好的开开心心的活着。”
陈九爷背过脸去，我看到他的眼角已经有些湿润。
“来喽来喽，九爷您这酒怕是有些时候了吧？连封泥都还在，这下俺们可要大饱口福了。”
张鱼兴冲冲的抱着一只酒坛走了过来，那酒坛里听着有些摇晃，显然是因为封存太久已经有少许的酒水被蒸发掉。
“咦，这山上现在也没有风啊？俺说你们爷俩咋都迷了眼呢？”
张鱼放下酒坛蹲在吊锅前用手往鼻子上扇着香气，他一抬眼便看见我们低下的头疑惑的说道。
陈九爷说道：
“这庙里的风邪乎着呢，就像是越|南的雨一样，有从天上往下吹的，有从地上往天上吹的，还有从水里朝岸上吹的，少见多怪了不是？”
张鱼不敢反驳悻悻的笑道：
“那是，九爷吃过的盐比俺吃过的饭还多，走过的桥比俺走过的路还多，九爷说什么就是什么。”
张鱼一边满嘴跑着火车一边擦着口水说道：
“就是能不能等会儿给俺多盛一点，饿死了快。”
我们刚刚还没怎么觉得饿，这下被张鱼一提醒肚子咕咕的叫声就像是有规律的鼓角一样。
“别着急，还差一点。”
陈九爷满意的看着我们的表现，他单手托起酒坛用手一拍，封泥顿时完整的脱下，这一手足以看出陈九爷身为老江湖的地道。
酒气在封泥落下的一瞬间直接就顺着瓶口的缝隙冒了出来，馋的我们一个个都在吞咽着口水，就连老饕花姑也不免眼前一亮。
陈九爷倒出一碗，沿着锅边就倒了下去，陈酒的酒香烹的土鸡和小龙喉的香气直接又上了一个新的高度，我们全都直勾勾的看着那吊锅。
“行了，准备吃吧。”
陈九爷揭开锅盖，然后我们就给他倒了酒一起喝将起来。
花姑品了一口酒笑着朝陈九爷说道：
“老爷子您这酒可真不错，香气入口，烈性烧口烧喉但不烧胃，清冽有余还带着甜味。”
陈九爷笑呵呵的说道：
“看不出来你这小丫头还挺懂这个，你们几个伢子也是来的巧，这酒确实不一般，是以前国营老窖用来招待国宴宾客的东西，九爷花了小半条黄鱼才勉强留下几坛，只有这一坛留到了现在，本来是要送我...”
陈九爷说到这里，转过话头踹了一脚胡吃海喝的张鱼说道：
“黑小子，你一口一口的九爷叫着，吃喝起来可是一点都不给九爷留啊？慢点喝，你当是灌马尿呢？”
说着陈九爷又觉得不太对，气的又用旱烟枪敲了一下张鱼的脑袋，疼的他龇牙咧嘴。
不过这一下像是把张鱼打开了窍，他抹了抹油乎乎的嘴角嘿嘿笑道：
“东西确实是好东西，但品酒花姑毕竟是个女人还差着火候呢！九爷，俺可不是在瞎喝，而是喝出了门道，这酒是高粱酒所以够烈性，回味略甜估计是加了玉米和糯米，如此清冽的酒应该除了用上等的山泉水，还加了不少的大豆。”
陈九爷点上旱烟吧嗒吧嗒的吃了一气，脸上却是已经笑出花来：
“黑小子果然邪性，只是你说的简单，但这酒里加的东西，东西的比例可都是不传之秘啊，九爷穷其一生也没弄到酒方子。”
看得出来，陈九爷的眼神里有着些许失落。
张鱼一拍胸脯道：
“九爷放心，等俺们这次回来肯定帮你搞到酒方子。”
陈九爷说道：
“怎么搞？”
张鱼想了想说道：
“买呗。”
陈九爷叹了口气说道：
“死人你也买的通？”
张鱼顿时语塞，陈九爷回忆了一下说道：
“都这么多年了，酒窖都已经荒废，上哪还能买的到？”
我们没有接话，陈九爷站起身子往窝棚里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
“等着，给你们再弄点好东西补补。”
我正吃着小龙喉，这东西简直能香掉眉毛，虽然不是肉，但比蛇肉还要滑嫩，加上一股菌菇特有的鲜味，咬上一小口满嘴留香。
过了一会儿陈九爷从窝棚里端出一大盆面条，张鱼往里面看了一眼，只见那面条清汤清水，甚至连一片油花都没有。
我也是看了一眼，面条很白，明显是手工面条，不像龙须面那样的细，也没有板面那么粗。
面条汤冒着热气，我用力的吸了两口，还是没有嗅到一点香气。
张鱼砸吧砸吧嘴有些失望的说道：
“九爷，这就是您说的好东西啊？不就是面条吗？”
陈九爷笑而不语，只是在一旁吃着烟。
张鱼满头雾水的盛了一碗面，只是刚喝了口汤，我看到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
“九爷，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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