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宛第二天果真去的很早，洪敏华看见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表。
“来的这么早，吃饭了没有？”
还才过了十二点半呢。
林小宛背着双肩书包，她头发又长了一点，扎了两个低低的小揪揪，带着珍珠小耳朵的发箍，穿着咖啡色的卫衣和宽松的背带裤，白色的小羊皮靴上，还有精巧的蝴蝶结。
学生气十足，一看就是上学时会被老师喜爱的乖乖学生。
她拽着书包带子，站得也板板正正的：“吃过啦，我想来早一点的。”
洪敏华先带她去认识了下午上课的老师，打过招呼就领着她去到上课的教室，里面不同的位置已经有好几块画板，数量倒是不多，空间还算开阔。
洪敏华告诉林小宛画室的位置并不固定，有给她的画板，可以自己挑一个位置。
林小宛就默默拣了一个小角落待住了。
等洪敏华帮她一起把画具都摆好，纸也压好了，离开之后，林小宛就缩在板凳上给霍铮发消息：【画室里还没有人来耶，我已经准备好啦！】
【紧张紧张紧张。】
【兴奋兴奋兴奋。】
【你说要是有同学过来跟我打招呼我该怎么说呀，我说我是别的系来蹭课的行吗？】
【今天来的是大二同学的课，他们肯定都画的特别好，哎呀我才摸了这几次画笔，画的肯定特烂。】
【哇！有同学进来了！是女孩子！】
……
林小宛没有事情做，她不玩手机游戏，也不看什么小说，内心怪忐忑的，就忍不住给霍铮发消息。
一发还就发好多条，霍铮那边会议开到中午，吃了饭继续开，负责人拿着项目书高谈阔论，他的手机就叮叮咚咚连着响了几次。
他把手机调了静音，又总是忍不住拿起来看看她都说了什么。
看着看着唇角就勾起几分笑意，看的会议桌上一块开会的各种总们都感觉惊奇。
进门的女生最里嚼着泡泡糖，一边对着手机那头的人说话一边走进来，进来发现角落已经端端正正坐了个陌生的女孩子，她声音戛然而止，脚步一顿，后退着回到门口重新看了眼门牌。
没走错教室。
她不再对着手机讲话，改成了打字，她的手机键盘还有打字的音效，咔哒咔哒的林小宛觉得还有点好听。
女生又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课表和群消息，确定是这节课这个教室，才放下心来，还不忘跟朋友吐槽，下次不来这么早了，教室里一个同学都没有，坐着个生面孔，还以为走错了屋。
林小宛本来看见有人进来，还很紧张了一下，被忽视之后她不但没有失落，还狠狠松了一口气。
忽视好，她爱这种忽视！
随着上课时间接近，画室里人也陆陆续续都来，熟悉的人之间互相打过招呼，偶尔聊几句，不过更多时候还是都拿着手机在玩。
一直没人来搭理林小宛。
虽然有人向她投去好奇打量的眼神，但也只是一小下下，同学们对于出现在这里的陌生面孔，似乎都很平常心。
林小宛躲在画板后面，谁看她，她就面带友善的笑容，忽闪着大眼睛，勇敢和对方对视。
然后对方就会也微微一笑，立即躲闪着扭头，比她反应的还快。
林小宛就觉得胜利了。
之前在剧组那一次她就已经有所发现，偷看被发现，那偷看的人往往比被偷看的还紧张。
所以她不心虚害怕，她勇敢！
而且顾语芜也和她说过，这些都是善意的探究，只是对于未知的人或者事情的好奇，不必因此而恐慌。
她不恐慌！她勇敢！
等老师和上课的模特一起进来，她也忽闪着大眼睛，直勾勾看过去，看的老师都以为她是不是有什么问题，频频望了她几次。
然而等授课老师提了几点要求，让模特脱衣服，开始画之后，林小宛就有点不太能继续勇敢了。
这节课的模特是一位51岁的中年女士，她面黄肌瘦，额头眼角都有许多细纹，肋骨也能看出明显的印记，看着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肚子上有一条长长的疤痕，身上的皮肉都有点松松垮垮的。
她的态度很坦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高校当写生课的模特，她很适应自己的状态，随意放松的摆出一个舒适的动作，面容还带着微微笑容。
她一脱衣服，林小宛就脸热起来，低下头假装摆弄了一下画纸，再一抬头人家衣服都脱完了，她眼神更不敢放，四处瞄了瞄，然后发现这间画室里，居然只有她自己浑身不自在。
离她不远的一个男孩子，都已经开始起稿了。
她又试探着去抬眼看别人。
画室里很安静，并没有人嬉皮笑脸，也没有交头接耳，大家都在认真且忙碌地作画。
林小宛渐渐冷静下来，举着笔有点无措，深呼吸了几下，尽量放平心态。
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模特本人都不尴尬，画室的同学老师都不尴尬，她自己在这里尴尬个什么劲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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