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把短短几行字来来回回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抬头看向姜元白，眼眶通红有些哽咽，还有些……莫名的情绪。
“领导，真的，真的完成了吗？组织上不用太担心我的心理状态，我还能继续的，‘鸽群 ’的眼目快要遍布各处，整个纳卡城包括周围城市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部逃不过我们的眼睛，
“还有城中的七个边缘家族，我已经用手段控制了他们的顺位继承人，虽然、有的不是第一顺位，不过没关系，只要再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做好善后的，
“对了，纳卡家族，他们的老家主已经死了，不少人正在蠢蠢欲动，我扶持了一个旁系子弟，给他安排好了剧本，只要我申请的那件道具到位，他很快就能一飞冲天，上演一出莫欺少年穷，最迟明年，他将成为纳卡家族最闪耀的星……
“领导，我觉得这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没有完成，只有我才知道详细的进程，你们要是准备换人接手，他可能没有这么快能理清楚这些，而这些时机稍纵即逝。
“领导，我——我还可以接着干。”
不知怎的，白昊在经历了最开始那片刻的狂喜之后，开始不断地试图说服姜元白让自己留下——从姜元白命令遗忘者行动上面，他看出了貌似小孩子的姜元白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他想留下，可能必须有这位年轻人首肯才行。
姜元白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从遗忘者身上落下，恢复了正常大小。
他对遗忘者使了个眼神，示意他继续去给战狼小队说明情况，而自己则蹲坐在白昊面前，盯着他看了一会儿。
白昊最初紧张地跟姜元白对视，然而几秒钟后，他开始躲避姜元白的眼神。
——那双眼睛实在太清澈了，清澈到仿佛一面镜子，它照出了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
使白昊不敢再看。
白昊此时还缩在角落里，在姜元白的眼神下，他不由自主地有了些小动作，而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许是知道的，毕竟以他的专业知识来看，不该犯这种心理学上会暴露内心的小错误。
可是顺从自己身体的反应，展露出这些最真实的动作以表示自己敞开心扉，同样是应对心理审讯常用的手段。
白昊不知道自己是出于真情实感还是伪装。
七年时间，看似短暂，实则已经能让某种面具死死地焊在他脸上了。
终于，姜元白认真地问道：“您是不是已经不想回蓝星了。”
明明是疑问，他却用肯定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白昊一瞬间慌神，“我时时刻刻都在思念家乡……”
他曾无数次在夜晚倒下。
当时，他总是会呆愣地看向天空的月亮，然后借由它的月光在脑海中勾勒故乡的模样，生怕自己将它忘记。
他无比确信，自己一直都在思念着家乡。
姜元白说：“我当然相信您对家乡的感情，只是——您正面回答我，你是不是已经不想再回家了。”
他抱着腿坐在地上，为了重新看到白昊躲避的眼神，他将脸轻轻搁在自己的膝盖上，侧着脸刚好可以观察到白昊的情绪变化。
同时这副模样看着相当乖巧。
姜元白是想利用自己无害的模样，来让白昊放下戒心，坦诚地与他交流一下。
白昊咽了咽口水，“没有，领导……”
这次姜元白没等他说完，他打断道：“苏老说，您在每年的心理测试中，都获得了极其优异的成绩，但是……我不是心理学方面的专业人士，所以我想问问，在你看来，这种测试准确吗？受试者有作弊的可能吗？”
白昊嘴唇嗫嚅着，他下意识地想说“没有”，但是他想到，这个少年是自己祖国的人。
欺骗他，那岂不是在欺骗自己的祖国？岂不是在欺骗自己的信仰？
他实在做不到。
“——对于普通人来说，它还算准确，即使普通人自作聪明认为某些选项正确……但是…但是对于某些专业人士来说，想欺骗它相当容易。”
白昊深深地低着头，语气闷闷的。
“哦~”姜元白对他露出一个笑容，“麻烦您抬起头。”
“啊？”白昊不明所以。
“白昊叔，您抬起头，看着我。”姜元白重复道。
白昊迟疑着，抬头看向面前乖巧坐着的少年，不明白他是什么用意。
然后他听见少年说：
“白昊叔，你是国家的英雄，你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了，你必须摘下你的面具，你必须昂首挺胸地接受大家敬仰的目光，包括我。您完全没必要紧张，我不是在审问你，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审讯一个国家英雄，
“我只是——出于一个后辈的好奇，我想知道明明回家的路近在眼前，您为什么不肯迈过这一步呢？”
此时，远处的遗忘者已经为战狼小队补充完了此次计划的变化以及更多细节，正想过来看看情况。
姜元白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
否则人一多，白昊的心理压力可能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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