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又调侃了半晌。
岳栖的嘴巴才终于又动了动，但却是像在自言自语。
她声线低低，沉吟道：“他这个人，我可是琢磨不透。”
温昊听清了岳栖的呢喃。
男生目光炯炯，也看穿了她的失落。
他秀气的手指拈起一串娃娃菜递到岳栖面前，烤好的娃娃菜飘着诱人的香气。
岳栖伸手接过去，冲着他莞尔一笑。
温昊充满朝气的脸蛋忽然跟着绽开。
他笑得很灿烂，嘴上说道：“我觉得洛医生这个人很不错的。”
男生语气诚恳、真挚。
岳栖懵懂地抬眼。
温昊收敛了一点，但元气满满的脸上仍旧笑盈盈地，“岳栖，你觉得呢？”
女孩的两只杏眼蒙上了一层诧色。
“不说他，就说你。”男生继续问，“你喜欢他吗？”
岳栖双目滚得溜圆，下颌关节就在脱臼的边缘。
温昊这也问得太直接了吧。
其他人又开始起哄，兴致勃勃。
温昊不依不饶，冲着岳栖，提声再问：“不喜欢？”
“啊？”她凛了一瞬，下意识咕哝道，“别乱讲。”
她其实是想让温昊别乱讲喜欢不喜欢的事情。
然而，话一省略，似乎就变了意味。
像是她在否认她不喜欢洛医生。
温昊凝了一瞬，脸色有了微妙的变化，“......那，喜欢？”
在一众期待的视线里，岳栖默默垂了垂脑袋。
什么情况呀？
温昊怎么好似有点咄咄逼人的架势。
岳栖的思绪被温昊的问题搅缠成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乱的不得了。
再抬头时，她拖着怄气音，“我拒绝被采访。”
紧接着，女孩又怏怏羞恼道：“你们这些狗仔再这么过分，姐要翻脸咯。”
所有人一哄而笑，连连答好。
岳栖也换了情绪，松驰的笑容逐渐漫上眼角眉梢。
只有原本最津津有味的提问者，在女孩的回应过后，表情却僵在了脸上。
温昊似乎再也笑不出来。
因为岳栖对洛医生的心思，他已经十分清楚了。
*
离开泌尿外科，岳栖轮转到了田桃桃的老巢——心血管内科。
和桃桃在同一个科室，有她照应，岳栖事事都顺顺当当、得心应手，一点也没有转换了新科室的陌生和不适感。
从昨晚和温昊他们聚餐到今天一天。
洛鲸贝不知疲倦地给她发了上百条微信还不止。
而岳栖，除了防止洛鲸贝误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才不回他消息，进而冲动来找她。
只在昨晚睡前，给他回了一条：【睡了】
晨起开工时，又给他回了一条：【上班，忙】
她实在是没想好要如何面对洛鲸贝，没想好存在心中的那些疑问，到底要不要问？又要怎么问？
她心里很乱，她甚至乱得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还是不想要。
洛鲸贝的每一条消息，岳栖都仔细阅览了。
数量虽然奇多，但从质量上看，其实大部分都挺千篇一律的。
就是很有分寸的示好聊天。
问她喜欢什么歌曲？喜欢什么电影？喜欢什么书？
什么时候有空？想吃什么？想做什么？想去哪里？
简而言之。
他要了解她；他想约她。
说实话，消息的内容和逻辑，完完全全小学生水平。
看着他那些消息，就像他的微信头像一样，和他真正现实存在的那个人。
实在是不搭。
完全不搭。
岳栖时不时会想，洛鲸贝这人，虽然表面看很擅长博弈，感觉上是个很有城府的男人。
但真正深入相处，却又总觉得他是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人。
很分裂。
真的是很分裂。
天色渐晚，夜幕已暗成墨蓝色。
岳栖从医生办公室的椅子上起身，张开手臂，伸了个懒腰。
终于将新接手的病程记录全部完成。
五六个小时下来，全身几乎没有一处不酸胀。
田桃桃跟着她导师上介入手术还没结束，岳栖打算等她回来，再一起回宿舍。
她活动了一下手脚，又坐回办公椅，同时从白大衣口袋里掏出被冷落了好久的手机。
拿眼一瞥，微信右上角的小数字又过百了。
岳栖顺手点开看，五十几条都是洛鲸贝发来的，另一半是群消息和姐姐岳止的日常关心。
打开洛鲸贝的聊天框，点到新消息起始。
快速刷下来，他应该是做了一天的手术，手术间歇就不停地一条又一条地轰炸她。
岳栖的视线最终停在了末尾的两条消息上。
Dr. Luo：【我在心内科门口等你】
Dr. Luo：【你不会已经走了吧？[可怜]】
岳栖看了下发送的时间，前一条是一个小时前，后一条是一分钟前。
女医生抚额，茸眉蹙起。
这个男人，做医生的时候多机敏多睿智。
然而，是不是一回归到正常生活，脑子里就缺根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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