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珩眉头舒展，很快就理解唐小瓷的用意。
“柳眉都给我们安插间谍了，我们送她几个怎么了。”
唐小瓷语气平静，但表情狠厉。
“分公司毕竟是景家的，就算真的大部分人是冲柳眉去的，那就让他们意识到，如果选择柳眉就会永远失去和景家合作的机会，我想他们应该会做出正确选择的。”
景珩点头，“可以试试。”
唐小瓷本打算明天和他一起去分公司，但却收到齐英海的消息，让她明天回齐家一趟。
这让她莫名感觉不妙，爸爸每次都直接打电话说事，可这次却发短信。
景珩看出她的紧张，“没事，你先回去看看，柳眉我来对付。”
唐小瓷勉强扯出抹笑。
隔天她率先离开，前往齐家。
距离上次来齐家已经过去很久了，她感觉周围的景色陌生又熟悉。
但唐小瓷不敢停下，快步走进齐家。
大门没关，她一路毫无阻拦。
房内看起来格外冷清，感觉很久都没住人了。
想来也是，齐老爷子上次还说爸爸带妈妈出国治疗去了。
“爸。”
唐小瓷终于在一楼卧室看到蹲在床边的齐英海。
虽然是白天，但窗帘拉上后，房间一片昏暗。
“小瓷来了。”
齐英海小声说了一句。
唐小瓷知道这是对床上的齐夫人说的，不好的感觉越来越明显。
“妈……”
她声音染上战栗，她步步靠近，适应了里面的光线后，她勉强能看出躺在床上的齐夫人头发散开，气息微弱。
“妈，我来看你了。”
唐小瓷贴着床沿蹲下，顺势接过爸爸牵着的妈妈的手。
齐夫人似乎是听到女儿的声音，眼睫毛颤了一下。
唐小瓷轻柔地收拢五指，试图得到妈妈的回应。
但房间内只有齐夫人孱弱的呼吸声，渐渐的连那气息声都越来越低。
“妈，你别吓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
唐小瓷突然意识到什么，泪水立马糊住眼。
她好不容易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还没来得及和他们多相处，但妈妈却这么快就要离开了。
齐夫人到底没有睁开眼，只是嘴巴张张合合。
唐小瓷立马凑上去，听了良久才听出一个“瓷”字。
“是我，妈，是我！”
唐小瓷激动地应着，同时手中握着的齐夫人的手也悄然滑落。
那一瞬间她足足愣了一分钟，反应过来后，她又立马将落在床上的手牵起来，靠近脸颊。
她什么话都说不出，借着门外投射过的光线，她勉强看到齐夫人眼角滑落出晶莹的泪。
齐英海看到这早就泣不成声，他坐在地上，将脑袋深深埋进臂弯。
当他发现夫人患上阿尔兹海默的时候，就立马带她出国治疗了。
齐夫人清醒时嘱咐过他如果发生什么，一定不要和唐小瓷说。
当时他还觉得是夫人多想了，没想到她是在未雨绸缪。
手术最后还是失败了，她直到最后一刻还在念叨唐小瓷的名字。
所以齐英海做了个大胆的决定，放弃继续理疗，直接回国，这才让齐夫人在最后时分赶上了和唐小瓷的最后一面。
齐英海甚至不敢和唐小瓷电话说这件事，他怕自己一张嘴会忍不住爆发出哭腔。
唐小瓷静静地听着父亲的陈述，手里不断揉搓母亲已经渐渐变凉的手。
“爸爸，您应该早点说的，我就算再忙，也不会连妈都不顾啊！”
唐小瓷半是埋怨，但也知道父亲夹在中间的无奈。
这让她想到院长奶奶，院长害怕拖累自己，一直没和自己说她的病情有多严重。
短短几个月，她就痛失两位生命中如此重要的人。
“对不起爸，我应该多问问你们的。”
唐小瓷又突然道歉，如果自己在听齐老爷子说齐夫人出国的消息，早点询问，或许就不是现在这般草草地见这最后一面。
齐英海却摇了摇头，“你不了解你妈，她到死都在忍。”
就算女儿早点知道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唐小瓷闭上眼，泪水顺着滑出来，她的半边脸全被打湿。
“你和爷爷说了吗？”
听到齐老爷子，齐英海顿了一下，很明显他还是有些抵触。
“爸，妈一直以来都想你和爷爷和好，而且爷爷也很担心你们，既然妈妈已经先离开了，你还要留着继续整理剩下的事啊。”
唐小瓷话中有话，眼神还停留在母亲脸上，即使不开灯，她也能想象齐夫人此刻苍白的脸。
而齐英海别开头，不愿承认又别无他法。
最后天天还是给齐老爷子打了电话。
齐老爷子来的时候脚步很轻，没有一贯的雷厉风行。
一进房，他就将灯打开了。
“你妈妈喜欢亮堂点的。”
他走到唐小瓷身边，取下帽子垂在身侧。
齐英海见状很是动容，看到佝偻的齐老爷子，他突然觉得自己还有必须留下来的理由。
后事都是唐小瓷在负责，毕竟她处理过院长奶奶的后事，这方面她还是比较熟悉。
一时间只剩齐老爷子和齐英海面对面坐着，两人都沉默不作声。
良久齐英海才起身去取茶叶，给齐老爷子简单泡了杯茶。
“这次不倒满了？”
以前齐英海给齐老爷子的茶必定是全满，茶满送人，今日他只倒了三分。
“这么多年，该有个结果了。”
齐英海声音喑哑，似乎和齐老爷子说，但更多是对自己说。
他明白唐小瓷的用意，她在用自己的方式提醒自己完成夫人生前未遂的愿望。
人到了一定年纪，确实会开始无比渴望亲情。
齐老爷子闻言，也有些动容，“她是个好姑娘，当初不答应你们是我最大的遗憾。”
说完齐老爷子也偷偷抹了把泪。
等唐小瓷处理完，就看到两人已经坐在一边了，气氛难得的和谐。
齐英海让唐小瓷先回去，“我和你爷爷回去一趟。”
唐小瓷神色一动，爸爸和爷爷之间，终于和解了。
等她回景家的时候，景珩已经回来了。
他立马就注意到唐小瓷心情不对，于是将白天和柳眉的事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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