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功成身退
“是啊，儿臣在钞纸的用料上，动了不少心思，最后确定增加棉花掺入其中，才让钞纸遇水不腐烂。”朱樉又给老朱抛出一个新雷。
“棉花能用来做钞纸？”老朱眼中满是意外，在他看来，棉花不是用来做纺织吗？怎么还能用来做钞纸？
“正是，不止如此，还有这油墨，其中加了桐油，才能让新宝钞印制出来后，遇水不再出现晕染的情况发生。”朱樉继续给老朱介绍道。
老朱点了点头，突然抬头看向朱樉，“那照你这么说，宝钞提举司里的匠工，现在人人都知道这钞纸的制作工艺了？”
听到老朱这么说，朱樉心头剧跳，他明白老朱的意思，新宝钞涉及国祚，为了防患于未然，以老朱的脾气，知道新宝钞秘密的人，怕是除了自己，都得剁掉才能让他安心！
朱樉头皮一阵发麻，赶紧给老朱解释，“父皇，其实儿臣在宝钞提举司最近，建造了许多工坊，目的就是为了将工坊的制作方式流程化。”
“流程化？”老朱听到这个词，不由得眉头一挑，他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新鲜的词语。
“对。”朱樉点头道：“父皇应该听说过先秦的军械制作工艺吧？”
老朱愣愣的点了点头，朱樉赶紧接着说道：“先秦之所以能够横扫六国，除了他的军队厉害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特点就是，他的军械制造，完全达到流程化。”
“比如秦军使用的箭矢，箭头，箭杆和箭尾羽部分，都不是靠一组人完成，而是三组人通过分工协作完成的。”
“但是箭头也不是完全由一组人完成，而是由另外的工坊烧制，通过模具制作，再到箭头制作这里打磨完工，最后再由三组人进行最后组装完工。”
“儿臣从这上面，得到启发，因为先秦这种工艺流程，能够最大程度，保证工匠不接触到军械机密，让军械制造方法，不会外泄，毕竟每一组人所需要完成的事情，都是最简单的。”
“新宝钞如今也是如此，儿臣所用的宝钞材料工坊，有粗剪，细分，熔炼，制作等七个，每个工坊只负责其中一个细节。”
“等到钞纸完成之后，还有印染、炮制、裁切、压制、整备等十几个工坊，完成将近三十多道工序。”
“而钞纸最关键的部分，尤其是钞纸炮制和水印制作部分，都是工具压制完成，而工具的制作工艺，以及水印所用材料，都只有儿臣一人知道……”
听到朱樉这么介绍，老朱的脸色才变得松弛下来，同时也不由得一阵咂舌。
“老二，你做事，真的比之前细心太多了，咱没看错人，之前是咱错怪你了，能在这么短时间，做这么多事情，咱很满意，辛苦你了！”
朱元璋说这话的时候，拍了拍朱樉的肩膀，这在过往是从未有过的。
“儿臣不辛苦。”朱樉笑着拱手，“如今儿臣幸不辱命，这宝钞提举司，也该由父皇您亲自掌控才是，儿臣也该功成身退了。”
“嗯？”老朱一脸疑惑，怎么这就要退下了，但是看朱樉随手递给他一叠奏折，老朱拿起来看过之后，表情顿时变得恍然。
朱樉给老朱的奏折中写的，都是有关宝钞制作工艺当中，所有工匠都不知道的秘密。
比如油墨的真正配比，水印的制作方法等等，这些东西现在掌控在朱樉一个人手上，乍看似乎没什么毛病，但这绝对是烫手的山芋，早点交出去，也能让老朱放心。
老朱自然明白朱樉的意图，这些秘密掌控在他手上，才是正理，而且朱樉老在宝钞提举司窝着也不对，哪怕是皇子，也不合适。
毕竟要是宝钞真的如朱樉说的那样，未来的地位，必定水涨船高，届时朱樉就会成为众矢之的，他继续待在哪个位置上，也就不合适了。
与其到时候被人参下来，还不如现在功成身退更加荣耀一些。
不过老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当着秦奎的面，忍不住埋怨了朱樉一句：“老二，你就这么胆小怕事？这不像你啊！”
朱樉笑笑，“父皇，您误会了，宝钞一事，关系国祚，关系我大明未来，如果儿臣一直掌管这些秘密，万一哪天儿臣有什么变故，岂不是糟糕？”
“再者儿臣性情您也知道，实在不耐烦这些细枝末节的事情，而且儿臣年龄也到了该就藩的时候，继续留在京城也不合适。”
听到这话，老朱眉头一皱，认真看着自己儿子，好半天才缓缓问道：“你不想待在应天府了？”
“父皇又误会儿臣了。”朱樉笑着摇头，“您定的规矩，儿臣遵守，怎么叫儿臣不愿留在应天府？难不成父皇想让儿臣违反您制定的律法？”
听到朱樉这么说，老朱眉头一皱，反应过来，藩王到了年龄就藩，是他指定的律法，以朱樉的年龄早就该就藩了，确实他说的话也没毛病。
但是老朱就是听了不爽，忍不住训斥他两句：“咱当然知道，但宝钞一事彻底完结后，你才能就藩，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听到朱元璋的话，朱樉一点都不意外，老朱现在怕是身边没有值得信任的人，能替他掌管宝钞提举司，就只能让朱樉继续兼任宝钞提举司提举。
也是朱樉做宝钞提举司提举这段时间以来，给老朱带来太多的惊喜，他已经有些不舍得让朱樉就藩了。
毕竟是自己儿子，不相信朱樉，他还能相信谁？他可是连徐达都不信任的存在，也只有自己儿子，多少能让他放心些。
尤其朱樉没有丝毫犹豫，将宝钞提举司中，如今连锦衣卫都不知道的秘密，直接呈交给他，这让老朱对朱樉倍加放心。
不管之前老朱对朱樉有多少看法，好歹朱樉也是他亲儿子，马皇后所出嫡子。
真说起来，老朱除了对太子朱标，也就是几个嫡子让他最上心了，作为太子之下的嫡次子朱樉，当然就受到老朱格外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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