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欺骗你。”卫简易说道。
没错，她一直知道，他不爱她，甚至可以说厌恶她，她知道。
但是她不懂，为什么要让一个丫头替她顶罪。
他们认识时间并不久，彼此之间更谈不上深厚感情，这种感情是什么？
“阿娴的死跟你无关，是她自己的选择。”他说道，“她自己愿意的，与我无关。”
“怎么跟你无关。”戴夫人尖锐的喊道，“你明明知道她是被人利用，她根本就不会武功！怎么可能会被刺客射箭！”
卫简易垂目遮掩了眼底的悲凉。
“这是她的选择。”他说道。
“你说什么？”戴夫人瞪眼，“你在说什么鬼话，阿娴是傻瓜，她怎么会选择这种傻傻送命的方法。”
“阿娴从小胆怯畏惧。”卫简易说道，“她从未做过任何危险的事，突然遭逢巨变，吓破了胆，不敢面对现实逃避现实，所以选择了最安稳的办法，死了便解脱了，她已经尽力了。”
“你..你说的好听。”戴夫人涨红了脸，“她怎么可能是被吓破胆，你不要为了维持你的英雄形象瞎编乱造。”
“阿娴是被我逼迫的。”卫简易说道。
逼迫？戴夫人嗤笑，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有什么资格逼迫她，就因为你是国公爷，就因为你有权有势，你是天潢贵胄，你是皇亲国戚，你是天上的云彩，你是泥巴里的草芥。”她咬牙切齿的说道，“你是高高在上的，你是我们仰望膜拜的。”
“我不需要。”卫简易看着她神情淡淡说道，“我喜欢的，是她，不是你，也不是其他的女子，她们只是她们而已。”
“那你为什么不喜欢我？”戴夫人问道。
卫简易看着她。
“不是你不好，是我们不合适。”他说道。
“哪里不合适！”戴夫人喝道。
“哪儿都不合适。”卫简易慢慢说道，站起身，整了整衣衫，“我要去打仗了，这几年辛苦夫人了，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说罢拱手施礼，迈步向外而去。
戴夫人站在门口怔怔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前。
他说他要去打仗了。
“夫人。”侍女轻声唤道，看着她有些发懵的神情，“公子是不会成亲的，您就算再生气也是枉然。”
戴夫人抬起头，眼角已经湿润。
她缓缓摇头。
“我不是因为这个哭的。”她哽咽说道，“他要走了。”
侍女愕然，旋即叹息。
“夫人，我们回去吧。”她低声劝道。
“你去告诉老爷一声，我要搬出去。”戴夫人说道，“他答应的，总不会反悔。”
“夫人…”侍女急忙拉住她，“您不能搬出去，老爷很快就来接您回家。”
回家？
戴夫人呵呵笑了。
“我不回家。”她说道，甩开侍女，“我要去江西。”
戴萏雯不悲不喜只觉得荒唐，她竟然要去江西。
她是真疯了吗？
“娘！娘！”
门口忽的传来喊声。
戴夫人猛地转过身，泪水模糊了双眼，看到一个少年飞跑进来扑倒她怀里，伸手抓着她的袖子，满脸惊慌。
“娘！你要去哪？我不许！不许你去！”少年叫道。
“娘不去江西，娘不走！”戴夫人抱紧少年喊道。
“你去找那个人，你不许去。”少年叫道，“你不许离开我。”
“娘不走，娘不走，不走。”戴夫人抱着他哄着拍着。
“你走不了的。”少年含泪说道。
“娘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分开。”戴夫人说道，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流淌。
“那你就去死。”少年哭道，“娘，求你不要死，你死了我怎么活啊。”
少年哭闹着将她推开，蹬蹬向后退着。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他尖声叫道，神情狰狞。
戴夫人吓呆了，看着他向外冲去，待要追赶，侍女急急的拦住了她。
“娘，你不要再激怒他了。”她焦急的喊道，“你忘了那日你病重，老爷怎么嘱咐的了吗？千万不能惹大公子伤心了。”
那次病中她一番哀求才终于留下了大公子。
虽然那孩子性情孤僻阴郁，但毕竟年纪小，也只是嘴硬心软，如果再继续激怒他，谁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尤其是那孩子现在身体越发的差了。
提及这件事戴夫人眼泪又掉下来。
“这么多年，他一直这样，从来没有改过。”她呜呜哭道，“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没本事给你治病，我没办法弥补你，我不奢望他能原谅我，但我也不忍心害他。”
这话让侍女松口气。
“我相信公子他不会怪你，他是个聪明的孩子，一定知道这些。”她柔声宽慰她，“他是怕他爹难受，才故作凶狠的。”
“你别说了，他不懂事。”戴夫人抹着眼泪哽咽说道。
“他懂事着呢。”侍女含笑说道，拿来帕子擦拭她的眼睛，“他知道你疼他，舍不得他，他也想你好好的，所以他装作这副样子，就像从前那般，只要你还活着，只要你们母慈子孝，就足够了。”
“那他也不能把我赶出去，不行，我不同意，我要去跟他理论。”戴夫人挣扎着喊道。
侍女拉住她。
“夫人，这样对你对他对他爹都好。”她压低声音说道，“你先委屈几天，等他冷静了再见他。”
说罢拉着戴夫人坐下，又递过茶杯。
“夫人，喝点水，平复一下心情。”她温声细语的说道。
戴夫人捧着茶杯却迟疑着没有喝。
“夫人，公子不懂事，你该理解他。”侍女柔声劝道，“你不能跟他一般计较。”
“我当然不会跟他一般计较。”戴夫人喃喃说道，“我怎么舍得呢。”
说罢将茶饮下，将茶碗交给侍女。
“走，咱们去找老爷，不能就这么把他撵出去。”她站起来说道。
“夫人你要是想跟老爷吵架的话，我陪你去。”侍女忙扶住她低声说道。
戴夫人顿时僵住了，神情尴尬。
是哦，自己刚才还骂人来着。
“我没有跟他吵架。”她呐呐说道，神情沮丧，“我知道他恨我，他讨厌我，是我错了，我不该抛弃他，是我害他吃了那么多苦，让他这么痛苦，我没用，我不配做父亲的妻子，我对不起他，我对不起他..”
看着戴夫人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侍女神情变幻，最终无奈的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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