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已经在这个角色里了，你无法摆脱过去的控制。”
他扭开了门把手，迎面而来是把他扑倒的十几只大狗，四处撒乱的狗毛钻进了他的鼻孔，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
他一边搓着鼻子一边揉着大狗，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把头伸到他的掌下，他用小小的声音说：
“玛奇玛，你说的不对，在虚无面前，我选择了面对。”
就这样融入这个世界，做一个正常人也不错。
他已经厌倦一直扮演一个疯癫的角色，如果这样的生活能够继续下去，大概他真的会变成性格正常的人。
不过他从这样的平静中感觉到一丝微妙的不安，大概是因为他想不明白玛奇玛已经死了，为什么她的房间还会被保留，十几只狗也没有人处理，仿佛——背后有人在等待着玛奇玛的回归。
湖面的波光粼粼，和心情一样平静，宁静的幸福像湖面上的微光一样小小地闪耀着。
十几只大狗乖巧地坐在降古零的脚边，他安静地看着湖面，和所有来这里散心的人一样。
有人悄然无声地靠近了他，伸手——
按在了他的肩膀上，“零，最近过得很悠闲啊。有个任务交给你。”
降古零听到这个声音，不知为何他已经知道，他要在这个世界做个正常人的梦想还未开始就已经失败了，
“我很忙，没空，”
“没关系，我这个任务一点都不占用你的时间，你就像养狗一样养着她就可以了。”
岸边朝另一个方向招招手，一个小女孩从树后面露出脑袋，黑色的短发，右眼下有一颗泪痣。
她从树后慢腾腾地挪出来，一身黑色的连衣裙，黑长袜，黑色小皮鞋，琥珀色的眼眸在大狗狗的身上打转，最终跑过来抱住了大狗，一副绝对不撒手的样子。
“她是那由多，是支配恶魔的转生，我刚刚在大街上散步时捡到的，暂时寄养在你这里了。”
“……”降古零已经懒得吐槽了，“寄养费呢？”
“……”岸边思考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要不你就喂她点狗粮好了，反正都能活，不费什么功夫。”
那由多骑在狗背上，转头看着岸边，似乎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岸边的良心微微有点发胀，他掏出钱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纸币，丢到了降古零坐着的长椅上，匆匆走了，好像在逃避什么。
降古零把纸币捡了起来，发现这个数目就算用来买狗粮也买不了多少。
“哦对了，忘记告诉你了。”岸边突然又返回来，用两只黑漆漆的空洞眼睛望着降古零，“我们可能要和米国打仗了，你做好准备。”
“？？？”降古零露出一脸疑惑，“打仗和这个世界的画风是不是不太搭？”
“只要有利益纠纷就会有架打，你还记得你从耶路撒冷带回来的失忆恶魔吗？”
“烤熟了？”
“她的记忆里有很多很多东西，你知道现在的黑客技术这么先进，有些人会觉得无论用什么方式保存资料都不安全，于是就动了脑筋。”岸边指了指他的大脑，仿佛那里有个可以令人致命的东西，“我也不知道失忆恶魔的价值到底有多高，总之到现在为止，高层死都不肯放她回去，一口咬定了不在这边。”
“你在这里说这些话不要紧吗？这是机密吧。”
“不要紧，全世界唯一能够监听我的不就在眼前吗？”
那由多朝岸边比了一个V的手势，还真是聪明，什么都能听懂的样子呀。
“你知道我为什么暗杀了岛国首相还能活着，像这样跟你讲话吗？”岸边干脆坐在长椅上，伸直了两条大长腿，掏出一个小酒瓶，晃了晃。
“因为你妈是岛国首相的老婆？”
岸边拔开酒瓶，让酒液在阳光下闪闪发光，过了这么久，他依然隐约记得在黑暗中那股味道——他连忙灌了一口威士忌，让酒精冲冲厕所，不对，是冲冲大脑。
“因为他们需要一个替死鬼，在需要的时候会推出我，我就是那个被献祭的羔羊。”
“酒酿羔羊？”
岸边又灌了自己一口，“其实我没有什么可抱怨的，我已经任性够了，想要做的都做的，所以为国家牺牲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但是我实在不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选择。”
降古零望着那由多，开始想一个人要吃多少狗粮。
“你知道……耶路撒冷那件事是谁做的吧，也知道玛奇玛那个时候想要做什么，你觉得其他国家会容忍这些事情吗？无论是玛奇玛的自作主张，还是高层早就合计好的，都无所谓了。一切都已经变成了我们的错，而所有人、全世界都会觉得我们应该付出代价。”
“关我屁事。”
“怎么不关你的事？你的能力这么强，高层已经看在了眼里，除非你逃到一个没有人能找得到的地方，否则你没有选择。”
——你要逃避吗？
——彻底逃避自己吗？
他仿佛看到了火焰中的女人微微一笑，那是一种她已经胜利了的得意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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