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漫。”就在云漫还想跟祁慕说什么的时候，老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声音中还透着一股隐隐激动的意味。
云漫立马站起身看过去，刚检查完的老人被护士搀扶着走出来。她满面红光，看起来精神很好的样子。
“外婆。”云漫听到老人叫她小漫，就知道这个时候的老人有记忆。
只不过不知道在老人的记忆里，她现在应该是几岁。
云漫主动上前走到老人的面前，祁慕还坐在长椅上，老人微微斜过身子去看他。
祁慕抬眼，刚好和老人的视线撞上，他也站起身，很礼貌疏离地打了声招呼：“您好。”
“嗯，你好。”老人回了一声，目光又落到云漫的身上，笑着打趣道，“这是你的同学吧？长得挺帅气，也很有礼貌。”
云漫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老人眼里，又成了十七岁未成年的样子。
她揽住老人的胳膊，顺着老人的话说：“对呀外婆，他不仅长得帅，而且还是班里的大学霸，成绩特别好，每次考试都是年纪第一呢。”
老人苦口婆心道：“那你可要多跟人家请教请教，你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活动请假，虽然请了别人帮你抄笔记，但是落下来的课程也要补好。
“请家教你没有那么多时间，而且还很贵。在学校里，你正好跟这位学霸多学学。”
云漫吐舌，表情娇憨可人，“知道啦，知道啦，外婆你不用担心我的学习。虽然我总是参加活动，可是我每次考试也都在年级前五十名哦。”
老人笑着摸摸云漫的头发，满脸都是欣慰，欣慰中又透露着丝丝担忧，“嗯，我的乖乖最厉害了。小漫啊，从小长得漂亮是你的优点，也正是因为这一点，你才会被大导演选中，从小就当上童星。
“可是你要明白，在这个世界上漂亮的人太多了，漂亮加上智慧或者其他任何一个技能都是王炸，可如果你只有漂亮，那很有可能会落得悲剧收场。”
云漫点头，非常认真地听老人说话。
“你不要嫌外婆唠叨，也不要那么快就反驳外婆的话。这些话，你放在心里慢慢想。你是我的唯一一个亲人，我不会害你，但我也不想逼你。
“小漫，你不要有太大压力，就算你高考考得不好，在娱乐圈里接不到戏，外婆永远都是你的港湾。
“你答应外婆，永远都不要走歪路，不要为了成功牺牲你身上的任何东西，好吗？”
老人说话的语速不快，正因为不快，显得她格外郑重。面对她真挚的感情，云漫不由得被感染，鼻头微微一酸。
云漫靠在老人的肩膀上，眼中闪动着隐隐泪光，笑着说：“外婆，我答应你。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向你保证，我会竭尽全力做到的。”
老人也笑着轻拍两下云漫的背。
十几秒的沉默后，老人忽然推开云漫，一脸警惕，“你是谁？你为什么要靠着我？”
一直看着这边情况、刚刚还心中有点触动的祁慕，看到这一幕后，不禁皱起眉头。
而云漫则表现得非常自然，她先是往旁边退了一步，接着充满歉意的口吻说道：“不好意思啊奶奶，我认错人了。
“你背影看起来真的很像我外婆，我才会情不自禁靠上你，真的不好意思。”
老人一听是这个原因，脸上警惕的表情淡了不少，语气也柔和下来，“那你快去找你外婆吧。”
云漫垂下眉眼，整个人看起来很失落，“我的外婆不见了，我找不到她了。”
老人闻言一愣，随后喃喃自语起来，“我的外孙女……我好像也找不到她了。”
“你也要找人吗？那不如我们一起吧。”云漫趁机说道。
老人点头答应，于是两人又变成手挽着手的状态。只不过这回不是外婆和外孙女的关系，而是两个找不到亲人的可怜人报团取暖。
她们经过祁慕身边的时候，老人忽然问道：“小伙子，你也找不到你的亲人了吗？”
云漫不由得看向祁慕，她不知道他会怎么回答。
不过按照她对主人格的了解，这个时候，主人格应该会找借口离开。
毕竟老人的情况看起来很复杂，又很反复，主人格会觉得麻烦不想沾手也很正常。
但出乎云漫意料的时候，祁慕却说：“奶奶，我和你们不一样，但也有点一样。我不是找不到亲人，我是找不到自己了。”
这种说法非常哲学，对于老人这个小学都没毕业的人来说，显得很是深奥。
但偏偏这个时候的老人，能从另一个角度理解祁慕的意思，“可怜的孩子，是不是生活压力太大，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没关系，你跟我们一起吧，说不定等我们找到了亲人，你也找到了自己。”
老人的话打动祁慕，祁慕点头，跟她们一块走了。
·
小院子里，老人在厨房里忙活着。她说找人找饿了累了，得吃点东西再继续找。
很意外的，她的轨迹和去医院之前完美接上。厨房里还没处理好的食材，又被她继续收拾。
云漫和祁慕当然不能待在厨房，都被老人赶出来。他俩只能在房子里转悠一圈，最后小院子里，一人一个小板凳坐下来。
正值盛夏，气温很高，老人的房子里没有安装空调，只有一个老式的站立电风扇。
别看这电风扇年代久远，但依旧好用。插头一接电源，它便吱吱呀呀地转起来，挤走黏腻的空气，送来一阵阵微暖的风。
云漫和祁慕坐在小院子里的树荫下，打点井水擦拭身体，电扇的风吹到身上便冰冰凉凉，十分惬意。
“你外婆是不是得了阿兹海默症？”没想到是祁慕先开口，而且一说就说到点子上。
云漫在小院子里的菜地里摘了根黄瓜，在井水里清洗干净后，一掰两段，递给祁慕半根。
“嗯。估计等她做完饭，她就能认出来我是谁。但在她眼里，我可能是十七岁，也可能是二十七岁。”
云漫咬下一口黄瓜，咬得嘎嘣脆，朝正在皱眉的祁慕灿烂一笑，“不过没关系，不管她怎么看我，我都是她唯一的乖乖外孙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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