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来到书房，书房的阵法禁制悄悄开启。
“京城来消息了？”
“是的，王爷。”
尚青递过来一个小纸卷，小纸卷并非京都符书传信原文，因为害怕被拦截，符书上的文字通常都是外人看不懂的奇怪符文，需要接收者对照特有工具书和工具，才能翻译成正常语句，从而避免落入别人之手。
小纸卷便是符文译出后的便笺。
王献看了一眼，嘴角扯了扯，道：“正如姑父所料，周家这次真的不再保留，想要一鼓作气彻底解决东柳皇族。”
尚青欲言又止。
“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我用你，是想听到你对局势的全面分析，最不需要你的马屁恭维。”
“那属下就大胆说了？”
“讲。”
“以属下对陛下以往行为分析，心里肯定会把此次远征失利归咎在你的身上，不过她不会明面上这么做，毕竟王爷身份不同，陛下首先会发出诏旨，让你回京，最大可能性会将你软禁京都……”
王献抬手打断了他的分析：“这些结果姑父早就分析得出了结论，不用你来重复，我只想听你分析，陛下会不会对我动杀心？”
尚青道：“单说陛下不会。”
王献苦笑，“你是不是想说，陛下不会，但架不住周家整日在她耳边撺掇，那么杀我就只是时间问题？”
尚青道：“解决东柳皇族的最终结果就是，连同王爷在内，都会因为陛下害怕失去到手的一切而大开杀戒。”
王献嗯了一声：“请姑父来吧！”
南梅野亭进入书房，一身戎装，很快就会彻底与周家撕破脸，他现在已经无须再像以前那样遮遮掩掩，以幕僚身份出现在夏王身边。
如今的他基本整合了王献手上军权，将散落在各郡各府的州兵集中在了上阳郡附近，再加上刚从魔天大陆撤回的几位开国仙将手上的零散兵力，北齐和天南的联动，北方东柳皇族的兵马，发起一场政变的时机和力量都已具备。
最关键的是，王献这几年在两州这地所建的功勋庙，借女帝此次远征，气运西移，拦截吸收大量龙运，使得虚无缥缈的天时天秤已经向他们倾斜，再加上女帝此行魔天受创极重，想凭借个人力量拿回气运，基本可能性为零。
“各方面可否准备停当？”
“当然。”南梅野亭挺直着腰，“只要你下决心，大军将各个方面进逼大梁。”
“不，不是进逼大梁，而是清君侧，远小人。”王献认真纠正了他的说法：“周匹夫掌兵多年，现在正是他的军队最虚弱的时候。”
南梅野亭笑道：“他若不把精锐部队留在仙洲城休整，我还真信了这老匹夫一心为公，不偏不倚，他想用十余万军队钳制河西、陇北两路，捆住你的手脚，最后再利用朝堂之争，将你逼回京都，算盘打得山响，可惜他永远没有想到，这几年河西、陇北两路兵马基本彻底改头换面，再不是他用五万人就能长驱直入的老爷州兵。”
王献嘘叹道：“也幸得几位开国仙将手上还有人马，否则，光应付这支人马，就够咱喝一壶。”
南梅野亭道：“几个老家伙的家伙怎么样了？”
王献道：“亏得天周龙骧自行昏招，擅作主张，否则，丁冲还真不那么容易把他们的家人转移到京都以外，再偷梁换柱，送来这边。”
“他太急。”南梅野亭嘲讽道：“陛下以为借李言的手斩断了你潜龙刃对仙将的厌胜，他们就会与你划清界线，殊不知她永远低估了先帝爷对仙将们的影响，也低估了他们对东柳皇族的信任。”
王献叹道：“当年李言假死脱身前将阵法转移到潜龙刃上，本来就是对陛下的防范手段。”
南梅野亭突然转了话题：“那家伙说没说他几时回来？”他嘴里的那家伙自然指的是曾经给他当过几天联络官，现在又是他准女婿的沈渐。
王献呵呵，“看人家当了魔天，现在急了，早干嘛了，叫你回趟天南，把初雪的婚事办了，你偏偏不听。”
南梅野亭揪着胡子，长叹不已。
沈渐当上魔天，仙朝将来与魔天的矛盾化解也是迟早的事，这样一来，周氏王朝已经没有对外假想敌的借口，仙朝内部矛盾正如架好的柴火垛，只等一把火将其点燃。
尤其是周家，他们很清楚，若不在此时铲除东柳皇族，等女帝百年之后，王献一旦登基，周家上下必然遭到灭顶之灾，即使王献不忍，东柳皇族那些受了这些年气的族人们也不会善罢甘休。
这也是一直摆出居中姿态的周匹夫亲自下场的主要诱因。
好在王献已非当年那个一味忍让的四皇子，当沈渐明珠城传道后，他一直犹豫着是不是利用敕神之道分散运，因为那样做毕竟等于在偷窃母亲的修为，然而周家的咄咄的逼人，以及母亲对楚楚婚姻的态度，还是让他最后下定了决心。
桌子迟早会掀，不如趁早做好万全准备。
……
掀桌子的契机就是陛下向东柳皇族颁发的诏书。
包括王献在内，所有的东柳皇族都收到了归京诏旨，理由也很充分，陛下需要闭关休养，需要王献归京协助理政，东柳皇族作为辅政，需要一并回到京都分摊政务。
谁都明白，现在的京都上下，是周家天下，东柳皇族手握兵权的仅有夏王、幽王而已，而且藩王归京，无异于羊入虎口。
就这样，‘清君侧’兵变从手握北方三州的东柳静穆开始发起，各地东柳皇族纷纷响应，这些皇族兵权早被褫夺，所谓响应，也只摇旗呐喊拒不受诏，顶天了带着几百私兵跟当地州兵闹闹对峙，牵制各地支援而已。
另一股最大的力量，却迟迟未见动作。
不是王献临时变卦，他只是在等，等待与别的皇族不同的时机。
造反从来不容易，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强大的女帝和擅长打硬仗的周匹夫，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没有给他犯错误的机会。
如果沈渐能率领魔天大军来帮忙还差不多？
想到这，他自己都觉得可笑，那是不可能的，若真是那样，他王献就是仙朝大陆的千古罪人，一辈子加上身后名，都会被钉在仙朝大陆的耻辱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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