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
许柔儿抬眼，直勾勾地对上她的眼睛。
她细长的眼眶还是那副清冷样子，即便是现在，项楚楚还是穿着平日里那套褴褛的衣裳，可眼底的散发的气息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自信，从容，仿佛一个位居高位者。
不过即便这样，许柔儿也一点都不虚。
“楚楚姑娘不妨直说。”
项楚楚双手负在身后，言简意赅地介绍了下自己。
“在说正事之前，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些东西。
律耶是我的人，所以你和律耶说的那些话他都派人转达给了我，包括你这两天去祁都所发生的事。不得不说，我很欣赏你，你是第一个敢跟律耶谈条件，有胆识的同时还很聪明。
这段时间下来，我知道你不是一般的女子。所以，许柔儿，我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南羌，助我一臂之力。”
项楚楚的眼底闪动着光芒，她正式又诚意满满地朝许柔儿伸出橄榄枝。
听到这话后，许柔儿不难猜出，这个项楚楚，可能远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不同。
“很感谢你的赏识，但在此之前，我想知道楚楚姑娘是想让我怎么助你？帮你做买卖吗？还有……你一个南羌贵族，为何会假扮流民来我们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项楚楚倒也没有隐瞒，直接亮出自己的身份。
“南羌一个不受宠的公主，除了没有父皇之爱，权利金钱我都不缺。我的目的，就是拉下那群讨厌我的人，我要成为名副其实的公主，我的意思你明白吗？
至于我为何会在这里，我想你应该不难猜出来。当然我要你和我回去，不是简单的做买卖。我赏识你，也愿意重用你。
只要你愿意，你这西陵流民身份，我可以轻而易举地帮你解除，并且你小树林里的那群人，我都可以把他们带去南羌，为你们改头换面，重新赋予南羌人的身份，一辈子衣食无忧地呆在南羌。
这么好的条件，你心里应该有个对比。许柔儿，我相信聪明的你肯定懂如何斟酌。”
她双手挥起：“这里什么都没有，即便你有本事，也苦于没得发挥。一个流民的身份，就把你一辈子钉在了此地。
两国不交好，你们河西府迟早是我们的囊中之物。你可有想过，战争一旦爆发，生活在这里的你们，将尸骨无存，彻底沦为如尘灰一般的牺牲品。”
不得不说，项楚楚说的是事实。
可许柔儿却轻笑起来。
项楚楚不解地看过去，见到许柔儿意味深长的目光后，眉眼微动：“怎么？许娘子是觉得我说的有错？你不愿意？”
这些条件的确诱人得很，换做谁，都会跟着去了。
用为人卖命换那么多人一辈子的衣食无忧，说什么都是划算的。
可在许柔儿看来，却是一副空架子。
她说漂亮，简单的三言两语就给他们铸造了一个乌托邦式的完美陷阱。
可她一眼看穿了背后的深坑。
她慢慢走到项楚楚面前，客气道：“公主大人的肯定，让我极为开心。但公主既然说我是个聪明人，那我就不会轻易地蠢到将自己陷入一个不确定的权利中心。”
“楚楚姑娘。”
比起公主这个陌生的称呼，许柔儿还是习惯这样叫她。
“我不求自己能扶摇直上，富贵一生，我只求安稳度日，康健生活，衣食无忧就好。我一直坚信，高回报的同时只会带着高风险。
若我答应公主，那公主是否能保证，让我和我的家人一辈子都不受伤害，一辈子都衣食无忧地生活在南羌呢？”
项楚楚嗤笑起来：“那你又是否能保证你带着你的家人，能一辈子在这地方安然无恙的生活下去呢？”
对于这个反问，许柔儿果断点头：“我当然可以保证，因为我足够相信自己。”
她相信自己能在这贫瘠的土地上，安身立命，一切都由自己来主宰。
可到了权利中心的南羌皇室，那么多的危险因素，即便她手握空间，最终还是受制头顶有人，家人他们更加危险重重。
她只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可家人的安危却无法保证。
只能说，她对自己有自信，但对别人，没有信心。
她也不愿意轻易将自己和家人的命都交给一个南羌人，谁知道过去之后，在他们内部斗争起来的时候，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和那些尔虞我诈，钩心斗角的生活比起来，哪怕穷苦一点，环境恶劣一点，至少一家人能活得开心和安稳，这就最好了。
自古以来，皇室纷争，没有很好的下场。
更何况，她现在已经猜出来，项楚楚一个公主，甘愿来这里当流民，无非就是亲自充当了细作的身份。
估计此前的那场战争，渡河的绳索道，都是出自她手。
她深入敌方，将河西府这里摸得一清二楚。
但好在抛开国家立场，项楚楚还是个坦荡之人。
能平等地站在双方的角度上和许柔儿如此说话。
遇到不讲理的，早就不会让她说出这番话来。
也正是知道项楚楚的坦荡，许柔儿才敢如此直白地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
“楚楚姑娘，说到底，我们一家毕竟都是西陵人，为了一己之私，去往敌国苟且偷生，心中始终存有疙瘩，无法安然一辈子。
再者，我有信心带着我家人在这里生活，但我没有信心，跟着楚楚姑娘能在你们的纷争中安然脱身。所以我拒绝和你回南羌。
今日你救我一命，就当作你回报我女儿救你一命的恩情。我相信楚楚姑娘是个坦荡之人，不至于对我用强吧？”
她故意打趣，项楚楚紧皱的眉头渐渐舒缓。
她的确没想到，许柔儿在这种情景下会拒绝自己。
她沉默了一会后，才继续问她：“许娘子可是想好了？过了这村可没这店。往后我们再见面，可就是敌人，对你没有好处的。”
“哦？为何再见面是敌人？就不能是朋友吗？我只是南羌的底层流民，只是一个和律耶公子做买卖的商人，并不是与你们剑拔弩张的士兵。
当然，如果楚楚姑娘看不上我这低层流民的身份，不打算和我有任何的关系，我自会认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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