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颜的厉声呵斥，瞬间吸引了几个无赖的目光，纷纷停下手来，凶神恶煞的盯着苏颜走过来。
为首的无赖长得贼眉鼠眼，快要跑出嘴巴的龅牙极其显目，猥琐的抱着拳打量着苏颜，“你特么是谁啊？知道本大爷是谁吗？”
还没等苏颜回答，身后就传来了孙三的声音。
“龅牙，你们在干什么……”
龅牙不认识苏颜，身为流氓头头的他怎么可能不认识孙三。
一看到孙三走了过来，先是惊讶了一下，很快脸色就像翻书似的，立马卑躬屈膝，笑得极其谄媚，仿佛刚才仗势欺人的不是他一般。
“孙捕头，你老人家怎么在这儿啊？”
孙三沉着张脸，刚才的打人场景，他也全部看在眼里。
“你管我在哪里……按大梁律法无故殴打他人，罚十大板，关入大牢五日，罚十两银子。”
“孙捕头，你是了解我的，无故打人这种事情我可干不来，是这臭老头的儿子欠债不还……我是没有办法……”
苏颜听到这个解释，冷笑一声，“既然是他儿子欠钱，你找他儿子便是，动手伤人就是不对，孙大哥，别跟他废话了，直接押回衙门。”
龅牙一听到苏颜这么说，连忙解释道，“我若是能找到他儿子，怎么可能来找他，孙捕头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饶了小的这一次吧！”
苏颜懒得看龅牙巴结孙三，直接走开，上前查看老人受伤的情况。
好在老人只是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很快，苏颜了解双方冲突的大概情况情况。
老人名叫吴铁柱，是城中收夜香的，他的儿子的确吴二虎染上赌瘾，欠了赌庄的债，龅牙等人找不到吴二虎，便找上了他的父亲。
经过孙三的调解，吴铁柱不报官，而龅牙等人要付老人的医药费。
龅牙自知理亏，十分不情愿的赔了医药费，骂骂咧咧的离开。
收到医药费的老人连连道谢，佝偻的身子压弯了他的脊梁，干裂死皮的皱纹布满了脸颊，眼神麻木，像是黑暗里微弱的荧光，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
不过看着十分的面善，但一看老人的模样，就知道日子过得极苦。
苏颜最见不得人间疾苦，收夜香不仅工钱少得可怜，而且工作量琐碎繁重，同情心又泛滥的苏颜，摸了摸身上仅剩的一两银钱，放在吴铁柱手中。
吴铁柱受宠若惊，连连推辞，“官爷，这怎么使得……我不能收您的钱……”
“大爷，你就收下吧……以后别干这种工作了，您年纪大了，得小心身子骨。”
话音落下，苍老无措的脸庞，仿佛戳到了内心的柔软之处，流下了滚烫的泪珠，老人无助的痛哭起来。
“官爷……我给你磕头……”
说罢，吴铁柱‘扑通’一声跪在了苏颜的面前。
可把苏颜吓坏了，连忙将人搀扶起来，“大爷，使不得使不得，您这样做岂不折我的寿，快起来吧……”
孙三虽然也很想帮助老人，但他没钱，家里所有的钱都被妻子管着，虽然钱没有，但帮忙这种小事，他还是力所能及的。
“大爷，以后龅牙再来找你麻烦，你就来县衙报官。”
“我知道了，多谢官爷……”
现在龅牙已经走了，苏颜也要继续赶路，便帮助老人将摔倒在地的粪桶扶回推车上，幸好桶里装着的污秽没有全撒在地上。
忙碌半天，两人身上臭气熏天，虽然很难闻，但极力不表露出来。
苏颜倒不觉得有啥，孙三就惨了，憋气把脸都快憋紫了。
就当老人刚要推着车子离开时，苏颜目光瞟到了地上那摊污秽物。
出于敏锐的直觉，苏颜很快发现了异常。
苏颜微眯起眼睛，折下树枝当做夹子在污秽物里翻找起来。
孙三原本就恶心，看到苏颜在用树枝扒弄着，更加觉得恶心了。
“呕……苏老弟，你干嘛呀……”
苏颜没有回答，树枝扒弄两下，一根手指完全露出了真容，验尸无数的她，一下子就认出是人的手指。
“孙大哥，你快来看……”
孙三原本不想搭理，但看到那一根手指时，瞬间变了脸色。
“碎尸？”孙三还处在惊讶之中，久久不能回神。
苏颜点点头，“嗯……”
没想到还没有回到长安，就碰到这么大的案子，苏颜也不知是不是该感叹自己水星逆行，还是该上香拜拜佛。
…………
很快，官府的人也赶到了现场。
来到现场的沈曜，就看到脏兮兮的苏颜正在用手帕擦洗洁面，整个人狼狈极了，一靠近她，一股极其刺激的气味灌入鼻腔。
沈曜眉尖紧皱，极其嫌疑的打量着苏颜，“才一个晚上没见，你怎么把自己搞得怎么狼狈。”
刚刚从粪水里掏完所有碎尸的苏颜，一看到沈曜那嫌弃的模样，脸色瞬间垮了下来，气鼓鼓的反驳道，“望沈大人自重，我只是做了一个仵作该做的事情。”
沈曜见苏颜生气了，立马赔罪道，“是本官唐突冒昧了，苏兄弟任劳任怨，鞠躬尽瘁，县衙能有苏言兄弟这般人才，实乃百姓之福。”
苏颜冷哼一声，没理会沈曜的话，“沈大人，还是少给我戴高帽子。”
“看着你如此辛苦的份上，本官在月底发俸禄时，给你多加十两的奖金如何？”
“这还差不多……”
说罢，苏颜将沈曜带到了碎尸旁，在桶里一共掏出了十块碎尸，组合成了手，腿等部位。
“一共十块碎尸，看骨龄死者已成年，但目前还无法证明死者是男还是女。”苏颜指着地上发白的碎尸道。
“能验出死亡时间吗？”沈曜追问。
苏颜很是为难的摇摇头，“尸体被分尸太碎了，而且还是被抛在粪桶里，若要验出准确死亡时间，还需要找到躯体和头颅，不过看碎尸的腐烂程度来看，死亡时间应该不超过五天，或者更短。”
沈曜若有所思，“若今日是凶手第一次抛尸的话，接下来应该还会继续抛尸。”
苏颜认同的点点头，“我觉得凶手抛尸的地点应该是长安城里，我们应该先从吴铁柱收过夜香的门户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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