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弟弟和老周还在马车外睡着，远处又有更多的人，她一定会忍不住欢呼出声的。
但跟悲伤愤怒一样，极致的喜悦，也是需要宣泄的出口的。
还没等凌清染想好该怎么庆祝，整个人就被一股大力拉进了一个怀抱里，耳边响起的声音，激动到哽咽。
“染染，我，我真的感觉到腿的存在了，真的又能动了，谢谢……真的很谢谢你。”
一滴滚烫的泪滴在她细嫩的脖颈上，顺着皮肤一路往下滚落，让她的心也大为震撼。
这个当初被打断了双腿、抄家流放，都没有掉一滴泪的男人，现在居然在抱着她哭。
这大概就是喜极而泣吧。
她很能理解。
绝处逢生的时候，人是会控制不住情绪的，她都理解。
回抱住这个有些颤抖的男人，凌清染用最温柔的语气哄道：“最难的日子已经过去了，我们肯定会越来越好的，跟我一起期待着，好不好？”
顾云铮很用力地点头，因为哽咽到不能言语，所以只能用坚定的动作来予以肯定。
凌清染被他难得的情绪失控，弄得心里边酸酸软软的。
从她喜欢上这个男人开始，就一直很是心疼他的双腿，比雄鹰被折断翅膀还要让人揪心难过。
他本该是驰骋疆场万人敬仰的战神，却被迫害成之前那副模样，哪怕不是他的亲朋好友，见到这种事情，也会在心里不平和心痛吧。
凌清染小时候听过的那些关于将军们的故事，和她后来自身的经历，都注定了她会在见到顾云铮的时候，就再也放不下这个人。
幸好，他们已是两情相悦。
虽然不确定，顾云铮心中对她的感情会在什么时候由感激变为爱，但她这具身体才刚刚十六岁，还有很漫长的时间可以去等待。
人生很长，没有什么好慌。
抱着人安抚了一会儿，凌清染温声哄劝：“不早了，快休息吧，明早再来一次，你就可以好彻底了。”
接着又不禁感慨道：“要是在我最巅峰时期的水平，你这种程度的伤，有个两三次，也就能治好了，现在居然硬生生耗了这么长时间。
唉，果然幸运的事，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在染染看来，什么才算是幸运的事？”
顾云铮问这话时，情绪已经平复了很多，只是声音还带着点鼻音，怪反差萌的，很惹人怜爱。
“来到这里，遇见你。”
凌清染很难想象，这样温柔又矫情的话，居然是出自自己的嘴里，要是被以前的那个舔狗前男友听到，一定会气个半死吧。
人能出现的转变，有时候真的很惊人。
顾云铮的怀抱，在凉意渐浓的秋夜里，显得很是温暖，让凌清染忍不住有点眷恋。
紧紧抱住她的人，根本没有一点要松开的意思，时间久了，她简直颈椎都要痛了。
“要不，咱今天先睡吧，明天还有好多事要做，得养足精神呢。”
凌清染觉得自己简直耐力惊人，这种时候居然还能想起正事，而不是把废料变成事实。
顾云铮听她这么说，才终于慢吞吞地松开了手臂。
他原本是个极其干脆果断的人，只是前世好几年的折磨太过深切刻骨，让他有时候总会觉得，现在的一切美好，都只是一场幻梦，很不真实。
特别是他的新婚夫人，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真人，而更像是他在绝望中幻想出来的，一个能带给他救赎的幻象。
这个想法让他很没有安全感，特别怕失去这个人，所以在凌清染未曾注意到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她身上，投注了太多目光。
生怕错眼之间，她就像是一场梦一样消失了。
现在，他的腿能动了，而这个好到仿若幻梦的人，依然在他身边，没有什么比这更让人惊喜了。
顾云铮从未如此激动过，哪怕是手刃掉最后一个仇人，全家大仇得报之时，也只是略感欣慰而已。
现在这种激荡的心情，让他真切地意识到，他真的，重新回到了这个人世间。
“我可不可以，就这样抱着你。”
头顶有闷闷的声音传来，让凌清染根本不忍心拒绝，抱着喜欢的人睡，她当然很愿意，只是……
“那你可不可以不抱的这么紧，要闷死了。”
她的声音更闷，从他的胸膛处低低地传了过来，还带着一点嗡嗡的震感。
顾云铮的理智终于回来了一些，把人微微松开了一点，却依旧困在自己身侧。
这样的拥抱，有着让他的心落回实处的力量。
这个世界，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任何让他畏惧之事了。
凌清染半夜醒了一次，怕把人胳膊压坏了，想要悄悄撤远点，换个姿势。结果刚一动，就被根本没醒的枕边人，给坚定地拉了回去。
她无奈地小声嘀咕了一句：“哼，明天胳膊紫了可别怪我。”
说归说，她还是用异能给人梳理了一遍，生怕睡到第二天早上，她刚恢复了腿脚的夫君，就又失去了胳膊。
第二天一早，她迷迷糊糊醒来时，发现枕边的人正在凝视着她。
这场景简直太要命了。
凌清染丝毫没觉得甜蜜幸福，她只觉得，睡眼朦胧脸都没洗的样子被心上人看到，简直是致命打击。
要知道，现代的那些女孩子，约会之前，不光要沐浴更衣，还要全副武妆，确保精致到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盛装打扮之后，才肯去见心上人。
要是头发都没洗的话，那别说是男朋友，天王老子都约不动她。
凌清染现在，就是天王老子都不能看的状态，可对面的，是她喜欢的人……
啊啊啊，好想死一死啊！
他们虽说做了半个多月的夫妻，可对彼此的熟悉程度，还赶不上相处多年的友人呢。
昨天隔着衣服抱抱睡倒是没什么，毕竟也没有灯，互相看不清，也无所谓啦。
可现在，太阳都那么大了，再这么盯着人看，就不礼貌了啊兄弟！
凌清染内心疯狂咆哮，但实际上却竭力保持住了笑容，温声细语道：“夫君，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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