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3章 无力
说话的是那个叫栓子的，年纪三十来岁，长得壮实黝黑。
一听到他说的话，我心头就不由得紧了一下，我立即走过去，提醒他：“今早上，在江母庙外，我与你们怎么说的？”
当时我就非常严肃地告诉他们，必须按照我说的那三个要求做，一丝纰漏都不可以有，他们所有人都答应着，可现在呢，才多久，就有人心里不平了？
想来，村里有这种心思的人，还不在少数，只不过栓子是第一个说出来的。
因为村长将栓子给拖了来，村里其他人也听说了，没多久就赶到了，有了这厮开这头，紧接着就有个三十来岁的妇人附和道：“就是，我是外来姓，嫁到你们村儿的，我老公也不算你们刘姓的人啊，当年你们村里自己做的事儿，现在为什么还要拉拽上我们呢？昨天说凑五千时就不乐意，要不是我家那口子和我闹，我才不给呢，现在还要凑钱去修庙，修庙又得多少钱？我们还要不要活了？”
栓子直接摆烂道：“没错，那钱是我拿的，不是我偷的，我拿，是因为我早就猜到，那几个就是骗子，所以我把钱先给藏起来了，我现在就把钱还给每一家！刘方长！”
他也不给刘村长留面子了，直接直呼其名道：“你现在，也休想拿那钱来说我的不是了！”
刘村长听后，气得双手发抖。
他是真的想将这事儿给解决了，可惜，下面的人现在不买账了，又或是他们觉得，早上我已经将事情解决了，所以过河拆桥了，我并不想去揣测他们内心真实想法。
我叹了口气，满脑子里想的，都是在破庙里，徐月娥用戏腔唱给我听的那句。
是啊，她活着时，见多了这世道人心叵测，倒是我，天真了，自以为这些人会讲道义、诚心忏悔。
我什么也没说，转身就回到了堂屋里。
我在堂屋的一张椅子上坐下，看着外面那些村人因为钱的事儿争吵不休，一句话也不想说了！
大宝贝走了进来，在我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手里抱着菲菲给他买的手机，正玩着时下热门的手游，他玩得很投入，一丝也不受外面那些嘈杂的干扰。
我看着他，真是羡慕极了！
我明明想要做许多事，想要用我的天赋去救许多人，这样，才不辜负师祖和外婆的期望。
可是我却发现，无论我多么强大，这世间也还有许多事，也非我力所能及。
“师父……”凤雅牵着小刘册走了进来。
我恍惚间转过头，看见她们两个，我又挺起了腰杆。
我可以偶尔觉得疲乏了，但是我现在已经为人师表了，所行所言，一定要做到表率的作用。
“珊珊奶奶说，如果我们要离开村子，让您将珊珊一块儿带走。”凤雅走过来对我说。
小刘册可怜巴巴地走到我面前来，眼眶旁边，还挂着泪痕。
我还发现，她身上背着一个很大的背包，想必那是她奶奶为她准备的换洗衣服。
我皱了皱眉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小刘册已经在我面前跪了下去。
她用稚嫩的声音说：“请师父收我为徒！”
我愣了一下，看看身边的凤雅，她似乎很喜欢这个师妹，怕我会拒绝，还劝说道：“师父，珊珊因为当年出生的关系，在村子里一直不受待见，她爸现在也不在了，她奶奶就想让她入门跟着你学姜古术，珊珊也想跟着你！”
我看了看他们身后，小刘册的奶奶并没有跟着一起来，这么重要的事，他们家里面应该有一个长辈过来跟我说才对。
我站起来，吩咐凤雅说：“请刘奶奶过来，我仔细问问。”
凤雅应着，转身就跑去找刘奶奶了！
可是她去了好久都没回来，我看着跪在地上的小刘册，就蹲下去让她先站起来，结果却看到小刘册抹着眼泪，哽咽着说：“奶奶来不了了！”
我脸色一变，“为什么？”
小刘册抬起小脸，难过地说：“奶奶随娘娘和爷爷去了……”
“师父！师父！”她声音刚落下，院子外面就传来凤雅的声音。
我走到门边，看她脸色也不好看，就问：“是不是没找到刘奶奶人？”
凤雅点头：“嗯，我整个村子都找遍了，没找到人，有村民说，看见刘奶奶往江边去了！”
“坏了！”我立即带着人往江边去寻，可是江岸上只留下刘奶奶摆放整齐的一双布鞋，从江滩上的脚印看去，刘奶奶走到江里去了，就如那天晚上，我们看到的那些牲口一样。
“师父！你来这边看看！”凤雅在十米远的江滩处叫我。
我走过去一看，那头的河沙地上，还整齐摆放了五六双鞋子，从大小款式上看，都是那种农村老年人会穿的鞋子。
这证明，像刘奶奶一样走进江里的，还有村里别的人。
“师父！”凤雅又一次惊慌地叫我，我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就在刚刚我们过来的那片江滩上，有几个村里的老人，正目光呆滞地往江里走。
刘老村长带着村里别的村民追赶了过来，他大喊着那些人的名字，企图将他们叫回来，可是那些人都似乎听不到他的声音似的，头也不回的走进冰冷的江水里，水面很快就淹过了他们的膝盖、腰部、脖子，大浪卷过来，他们就在村民们的哭喊声中，消失在了江里头。
那些老人的亲人都撕心裂肺地哭叫着，他们中的一些人，冲到我面前来，请求我做点什么，去阻止这一切，我只是沉默着。
我什么也做不了，因为我和徐月娥有过承诺，如果村里的人都是诚心忏悔的话，她会放过这些人，但如果这些人只是假装的忏悔，那么我也无能为力了！
人间的别离，有很多种，这一种，显然让活下的亲人难以接受。
司意从我身后走过来，他说：“往往世人所展现的忏悔，只是因为害怕惩罚或损失，才会感到忏悔，而非真正发自内心的忏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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