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曜看了看他，又看看他身后的蒋青沐：“什么情况？”
蒋青沐无法感同身受于文的焦灼，也不喜欢他总是为了这位大耀皇帝牵动情绪，生硬开口：“后宫。”
宇文曜一愣，露出了然。
于文见他一副死不悔改的德行，气得直咬牙：“我提醒过你，后宫那些妃嫔背后都是捋不清出处的簪缨世家，牵一发动全身，最好不要沾染，你倒好，不光要沾染，还雨露均沾，你这皇帝当得可比我称职多了。”
宇文曜因为这事原本就已经成天怄气得不行，还无端被这么阴阳怪气了一顿，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好朝蒋青沐使眼色，让他把人安抚住。
南疆巫医收到暗示，拉着人进到后方帘帐，用了什么方法不去细究，出来的时候于文的火气是肉眼可见地下去了。
皇帝陛下本着“非礼勿视”的原则，目不斜视地专注品茶，听到人出来，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于文在他面前坐下：“说吧，给你个申辩的机会。”
事情本来也不复杂，宇文曜三两句就把来龙去脉和他们此举的用意说了一番，末了，多余加上一句：“你放心，我半点没打算染指你的那三千后宫。”
于文背后一僵，没忘抓住重点满脸不可置信地问：“慢着，你说这主意是谁出的？”
宇文曜心情复杂：“温谨言。”
于文摇着头啧啧称奇：“看来我这前二十多年真是白认识他了。”
宇文曜喝了口茶，不置可否地无声笑了一下：”未必是白认识了，只不过时机、处境造就了心境的不同，从而影响了看人的角度和关注点罢了。”
就比如他就断然无福消受蒋青沐这种面瘫又占有欲极强的冰山。
于文心有所感的点头同意。
“话说回来，你们该不会就是为了这事特地跑一趟吧？”宇文曜脸上赫然写着“这下误会大了”。
说到这事，于文就觉得自己插不上嘴了，朝蒋青沐努了努嘴：“问他。”
蒋青沐目光从他嘴上扫过，看起来心情颇佳，回答问题的时候语气也不那么不耐烦了：“前不久有人在南疆境内抓到了一批倒卖秘药的人，大巫让我跑来同你们商量一下，事情该怎么处理。”
他这话说得驴唇不对马嘴，宇文曜却神奇的全都听懂了，眉峰挂上寒意，冷道：“是西洋人？”
蒋青沐颔首。
南疆和西北横跨百千里，西洋人居然能做到一方面在西北兴风作浪，一方面还把手伸到了南疆，这不得不让人担忧，他们的人所渗透的地方，可能远不止这两个地方。
宇文曜：“问出什么了吗？”
蒋青沐摇头：“没有，人被抓住的时候当场自尽了。”
宇文曜瞳孔微缩：“又是死侍。”
“南疆多虫蛊药草，家家户户都有基础的药理认知，除非是三岁孩童，否则基本上不可能出现误食药物丧命的情况。”蒋青沐似乎对他这笃定的语气毫无兴趣，只是继续阐述自己找来这里的理由：“但这些人售卖的药物，轻易已经害死了百余人。”
宇文曜一惊：“百余人？”
南疆人生活的地域集中，应当不存在因为无法上达天听而耽搁的可能性，可如果是一下子死了百余人，那群西洋人兜售这种药，岂不是在引火自焚？
蒋青沐像个冷血不见情绪的怪物，漠然点了点头，平静无波地说出：“无一例外，死于马上风。”
“马......”宇文曜没想到是这种答案，一下子哑口无言，全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于文到底是土生土长的大耀皇室人，打小受的教诲都是如何成为一个端方君子，纵然事到如今他长得不那么“端方”，骨子里却还是个礼义廉耻观念比较重的“君子”，即便在这种之前已经听蒋青沐说过一次，如今有第三人在场的情况下乍又一听到这死法，还是不自觉尴尬地清了下嗓子。
为了防止少根筋的蒋青沐说出更难以启齿的细节，于文主动接过话：“大多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人，那群人很聪明，没把脑子动到花街上，而是私下卖给一些暗娼馆子，都是见不得人的买卖，要不是接连死的人多了，事情也翻不到台面上来。”
宇文曜从冲击中缓过神来，接受了这种设定，继而又觉得奇怪：“可照你的说法，南疆人既然都是知道基本药理的，这些老人难道不知道这种药对于他们来说不是能轻易承受的？”
蒋青沐还是没有什么多余的表情，只是好像微微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在抱怨宇文曜怎么这么多问题。
可他好歹是开口解答了：“暗娼馆子......”
他开了口后又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侧眼看了一眼于文，把要出口的话润色成了相对委婉的描述：“暗娼馆子最怕客人出事，起初没有馆子敢用，后来有一家就想到把药用在自家娼妓身上，一来二去意外带火了生意，之后其他馆子的人便纷纷效仿，只是他们没想到，这药会通过交合影响另一个人，对于身强体壮的男子而言影响并不那么明显，至多只会让人感觉在情事上的性质比以往高涨，但对那些本就年老体衰抵抗力弱的人来说，就成了致命的毒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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