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不好，天黑得比往常更快。
在桑落将小女孩救回去的同时，吉晟带着自己的兵也正紧张地在上游搜救。
因为暴雨不停，多地内涝严重已经计划泄洪，处于几大水系交叉处的坳子村周边到时候预计还会再遭遇一波洪水冲击，所有人都不敢这时候停下来。
强光手电筒和头灯的光在风雨里晃动，救援船来回穿梭，一次次将受困群众带回安全地带。
临近冬天，又是在山里，水温本就低，再加上天黑给救援增加了不少困难，大部分救援人员全都一脸疲惫。
几名士兵涉水将被困的老人和孩子从水里背出来，吉晟走在最后边，手电筒在附近区域巡梭，一边按下对讲机，“附近还有多少人被困？”
“没有了，这已经是最后一家了。”岸上接应的人回答道。
“确定吗？”
“上面给出的资料是这样的。”
吉晟用手电筒照着下游处两间破旧的屋子。
“那两家呢？看过没有？”
“还没来得及，”对讲机里的人回道，“不过根据村长给的资料，这两户人家很早之前就搬走了，屋子早就荒废了。”
吉晟心里总觉得不对劲儿，他把手电筒再次转过去。
突然看到二楼阳台似乎有个黑影一闪而过，灯光照过去却什么都没发现。
“里面好像有动静，”吉晟把手电筒拿在手里，另一只手抓着牵引绳，“你们先走，我去看看。”
吉晟让岸边的战友拉着自己，边试探边往那两间屋子走去。
那是两间土砖建成的房子，两扇木门半掩半合，在水流的冲击下来回摆动，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
吉晟推开门。
第一间屋子里二楼只盖了半截，上面空荡荡的，一眼望过去并没有看到有人活动的痕迹，只有几只老鼠慌里慌张地在来回跳。
手电筒在水里照射了几遍，什么也没有。
“有人吗？我们是救援队的。”
吉晟的声音在屋子里回荡，几只老鼠吓得都躲了起来。
没人回应。
吉晟又重新踩着水走了回去，缓慢走向第二间屋子。
这间屋子门后有门栓顶着，他用了一点力才把门推开。
结果刚推开门，一具面目狰狞的尸体便顺着水流朝他漂了过来。
吉晟猝不及防被吓了一跳，差点跌进水里。
“吉队，发生什么事了？”
肩扛式对讲机里传来战友的声音。
“我没事。”
吉晟缓了下，拉住门框稳住自己，用手电筒打量着漂在水中的男尸。
看起来大约四五十来岁，太阳穴上有一个被水泡得发白的击打伤口，双眼浑浊，嘴巴张得老大，那张狰狞的脸正面对着他，随着水波来回晃动。
“发现一具男性尸体，初步判定为伤后溺亡。”
向指挥中心说了一声，吉晟顺手取下一截牵引绳，将男尸绑在门上，避免他被水流冲走。
自己则是淌着水走进屋里。
刚走不到几步，二楼突然砰一声砸下来一块碎瓦片。
吉晟侧身躲开，抬头看去，就见一个蓬头垢面的身影正趴在二楼楼梯口上往下看，被手电筒的光一照，吓得立刻又缩了回去。
是活人！
吉晟急忙喊道，“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来救你的！”
楼上没有回应，吉晟解开牵引绳，一边告知队友找到幸存者，一边试探着往楼上走。
一楼的水差不多淹到他胸口下方，二楼暂时没有被波及。
木制的楼梯已经很旧了，脚踩在上面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吉晟边往上走边耐心地解释，“我是一名军人，来这里是救人的，你别害怕。”
“外面水太大了，这房子很危险，可能会倒塌，我现在上楼，然后带你出去。”
楼上没有回应，只有铁链微微拖动的声音。
吉晟留了个心眼，贴着墙往上走。
刚走到二楼，一股恶臭扑面而来，差点没把他熏个跟斗。
黑暗中一个瘦小的身影朝他扑过来，手里举着一块大石头就要往他头上砸。
幸亏吉晟常年锻炼反应速度极快，侧身躲过的瞬间，人已经跳上二楼，迅速抓住对方的胳膊压在身后。
手电筒的光照过去，竟是个头发乱糟糟，身上只套着一件破布的十来岁男孩。
他几乎瘦脱了相，脖子上扣着一个铁环，铁环连着一条生锈的大铁链，铁链的另一端被钉死在墙上。
墙边还有一堆排泄物以及一个狗盆一样的东西，里面装着馊了的饭菜。
不，那不叫饭菜，叫泔水更恰当！
吉晟心里一跳，就看到被锁住的男孩发出一声嘶哑的叫声，张大嘴巴愤怒地朝他做出了嘶吼的模样，像极了被困陷阱的小兽。
他嘴里只有半截舌头，压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刚才的一击也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力气，他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吉晟的钳制。
吉晟脸色难看，几乎克制不住心中怒火。
结合刚才那具被砸伤脑袋的男尸，不难想象这孩子到底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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