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续手牵手往家走。
“所以为什么想到把我塞给林家当女儿？就不怕东窗事发？”
“不准说谎。”林烟强硬补充一句。
庄择今语气轻快，只一句话，“因为我了解自己的太太，知道她需要什么。”
林烟不信，但男人死不改口，只能作罢。
回到家，客厅里堆放着半屋子年货，大红灯笼、对联、彩灯、喜庆的花瓶、零食瓜子，应有尽有。
林烟小跑过去，拿起一对儿兔子年娃娃，转头朝庄择今晃了晃：“这也买了？”
庄择今走过去。
“看你们聊的投入，我就想可能来不及逛超市，所以让管家安排送来了。”
林烟转身扒拉其他年货。
腰肢被从后圈进宽阔怀抱，男人的脸从一侧肩膀探出来，“要今天晚上布置吗？”
玩了一天，晚上又接收重磅消息，林烟有些累。
但耐不住兴致旺盛。
“要！”
说干就干，小两口从十一点半忙碌到凌晨三点，在楼上楼下都牵上彩灯，贴上窗花，楼梯绑上红绸和中国结，花瓶全换成年味儿浓郁的传统风。
门口的大红灯笼也挂上了，大大小小的新春摆件也都摆到了合适的位置，里里外外一派喜气洋洋，热烈热闹。
万事俱备，只等迎接新年。
林烟累瘫了，躺床上却睡不着。
“庄择今。”
黑暗中，林烟轻轻喊了声。
“嗯。”身后，圈着她的庄择今应声，听声音，比她还清醒。
林烟微微错愕。
她只是试探性喊一声，没想到男人居然和她一样没睡着。
都上床大半个小时了。
林烟没有纠结男人为什么还醒着的问题，她徐徐说：“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
“我当了二十年妓女的女儿，干过很多连我自己都厌恶的事情。”
经过易隋的事情，林烟认清了，一个人要离开，无论如何都会离开，要失去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失去。
她变相隐晦告诉了易隋真相，就没打算继续瞒着庄择今。
如果庄择今现在无法接受她的从前，无法接纳真实、阴暗的她，以后也不会接受接纳。
与其以后失去，不如现在就失去。
原本想过完年再告诉，但今天，也许是找到生身母亲的巨大情绪爆发，也许是兔子花灯的道路太温馨、太迷人眼，一冲动就说了出来。
既然说了，那就说明白。
林烟继续说：“最近的一件是买凶杀人。”
“那个刘峰，原本他是被我买通，会在季清楠出车祸那天撞掉季清楠的孩子，阴差阳错季清楠的车被别人撞了，才没有得逞。”
庄择今说：“我相信。”
“类似这样的事，比这更恶劣的事，两只手数不过来。”
黑夜中，清透的嗓音格外清晰。
从前不理解的，现在仍旧不理解，林烟不理解，林软歆养了她，为何又不好好养，从始至终致力于把她往错误的路上引和教导。
既然想让她变成和她一样见不得光的存在，为何又要保护她的贞操，送她进学校。
林烟想不通。
想了很多年都想不通。
问林软歆，问过很多遍，得不到答案。
“林软歆，我的养母，一直培养我做一个狠心、坏透的人，她成功了，我是个狠心、坏透的人。”
庄择今问：“那你想做狠心、坏透的人吗？”
“不想。”林烟毫不犹豫说。
“我想当好人，像隋哥那样的好人，阳光一样温暖，像易芙那样无忧无虑的人，蝴蝶一样自在快乐，但我总陷进泥泞，越来越坏，好是一时的，坏刻入骨子里，习惯了。 ”
她在易隋身边当了两年好人，与人为善，助人为乐，却在季清楠出现后，眨眼又坏了回去。
不想被坏人摧毁，于是变成比坏人更狠的坏人，再想做好人，好难。
庄择今手臂收紧，将怀中人更紧密容纳入怀。
他的嗓子眼酸胀、刺痛。
遥远的记忆被唤醒。
女孩被他单手掐住下颌压实在墙角，疼到面容扭曲涨红，那双大眼珠子却倔强地睁大，“——陈野，你这只阴沟的老鼠，只会在打打杀杀的废物！”
“你永远不会懂得春天的风为什么温柔，清晨的阳光为什么耀眼，永远不会懂得想做好人的人做了坏人，她有多痛苦。”
更早一些时候。
陈野还是少年，还未喜欢上小八岁的林烟，还是林烟最信赖的人时，小小的林烟书包里背着刀，却总对陈野说：“陈野，我们一起当好人，让林软歆自己当坏人，你当警察，把她抓进去改造，我当法官，给她判刑。”
“等她变成不打小孩子、陪我吃早饭中饭晚饭的好妈妈，再把她放出来。”
“对不起。”庄择今压抑的嗓音哽咽。
二十二岁的陈野不懂十四岁的林烟不需要爱情，对不起。
对不起，陈野用错了方法。
察觉到男人的情绪，林烟愣了下。
温热吐息喷洒在后颈，她听见男人克制而隐忍的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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