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考完试啦！”
忽然门外传来妹妹的声音，沉鱼落雁的少女打开家门后兴奋地喊道。
江摇光穿着简约的白色吊带，外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格子衬衫，半截平坦的白皙小腹裸露在外，一条牛仔喇叭裤勾勒着她细长匀称的大腿。
她正将遮阳伞和帆布袋放在柜子上就看到了闻言来到客厅的江眠。
“完蛋。”江眠意识到什么后懊恼地说道。
他还穿着那件代表着月族最高规制的黑色军装。
江摇光从未见过这副样子的江眠。
青年既清隽又凌厉，眼角碎痕上闪烁着这世间不存在的幽蓝之色。
江摇光一怔。
“帅死了。”
在无人的卧室内，身穿红色甲胄的魁梧将军浮现在敞开的窗户上。
他的身影越发黯淡。
“谢谢你，小子。”
两行浊泪模糊了他黝黑的脸。
李广终究在江眠身上结束了他永恒的宿命。
“我也可以安息了。”
李广释然地感叹后朝着归途走去，被救赎的灵魂在尘世间渐渐消散。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江眠猛然朝着卧室冲去，他趴在窗边胸口剧烈地阵痛。
“将军？”江眠轻声询问。
…………………………
“爷爷，给我买一根烤肠！”
“烤肠两块五一根！”
“张权！你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呀……”
“妈，我高考结束后要去山城旅游……”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
“小美，你最近怎么都不跟我玩了，说好的明年一起上实验小学的……”
…………………………
“将军？”
……………………………
无人应答。
……………………………
「角色【李广】为玩家永久解除禁制。」
那道恍如神谕的声音再次响起。
江眠撑着窗户，神谕之后，世界一如往常般喧嚣。
江眠在半窗艳红中伸出双手，暮色的霞光在他的掌心浓墨重彩。
江眠垂眸。
他的左臂如干瘪枯枝般迅速老化，浓烟如荆棘般从黢黑的指间开始向上延伸，温度如北风凛冽。
而江眠的右臂却覆盖上一层厚重的红色甲胄，盔甲的铁片散着冷光，隐隐能看到数千年前的刀光剑影。
由于担心，追到卧室的江摇光看着这一幕瞳孔微缩。
“哥？”江摇光轻声说道。
晚风不合时宜地大作，江眠的黑发变得凌乱。
狂风掀起茶色的窗帘，悄然散去江眠眼眸之中的漆黑。
他的眼仿佛染上一层鎏金，江眠看着突如其来的江摇光一时间有些惊慌失措。
他以为江摇光会害怕，可是她并没有。
“他们都错了……哈哈。”江摇光握着门把喃喃。
什么狗屁的精神病人。
……………………………………
江摇光很清楚得记得。
三年前的江眠也是在这个位置，不过是蜷缩在角落中用窗帘将身体裹住，在这暗无天日的屋子里噤若寒蝉。
消息不知道是从哪个人泄露出去的，明明医生都还没确诊，但是议论声已经铺天盖地，就连关系最好的邻居也不免将这件事成为饭后的谈资。
江摇光记得那一天江眠从早到晚都把自己锁在屋子里毫无进食。
在任何呼唤都未果之后，她拿着厨房里的菜刀强行砍断了门锁推开了卧室的房门。
江摇光将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放在江眠的面前，同时打开了床柜上的台灯。
一盏灯就好，太亮的话哥哥会害怕吧。
江摇光心疼地看着江眠苍白的脸，他的嘴唇毫无血色，眼眸中黯淡无光。
江眠捧着瓷碗感受着久违的滚烫温度，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近乎绝望地乞求。
“妹，能不能不把我送去精神病院？”
江摇光坚定地点点头。
“你相信我吗？”
“我永远都相信你。”江摇光轻声说道。
“你没病，不用吃什么药，不用看医生，更不用去什么精神病院。”
“可是他就在那里，我能看到他在那里……”江眠战栗地指着反射着台灯光晕的窗户，如同惊弓之鸟。
江摇光顺着江眠所指看向窗户，可是窗户上只有自己的倒影。
“你也看不到是不是！”
“哥，你能看到，那他就在那里。因为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所以只有你才能看得到。不要排斥他……试着感受他、了解他、触碰他。我知道那款游戏是你的一切，你很爱它……但是、但是……我也很爱你啊。”
两行清泪从江摇光的眸子中滑落。
“在你真正开心起来之前，我会永远陪着你的。”
江摇光看着台灯下江眠模糊不清的脸庞，轻轻将损坏的房门掩上。
回到自己的卧室后江摇光再也控制不住地放声大哭，她痛苦地靠在白墙上，她紧攥着那张珍藏已久的拍立得，兄妹俩的头靠在一起笑得格外灿烂。
她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不对，江摇光的耳畔回想着邻居大妈的敦促和医生的建议。她真的不知道这个决定对江眠来说究竟是好是坏，她也不知道他们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江摇光只知道如果她把哥哥送去精神病院后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可能就再也不在了。
“哥，我们都任性一把吧，嗯？”江摇光抚摸着拍立得上江眠那张清秀的脸庞。
“你不是常说嘛，我们的运气都特别特别好。”
“所以一定一定都会好起来的……”
………………………………………………
江摇光看着被红霞之中的江眠，焕然一新的江眠有些想哭。
“哥！等等我！”江摇光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跑回自己的卧室，当她再次出现之时，女孩的手中拿着一个白色的富士mini1。
“就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能……”
和以前一样拍个照吗。
江眠迟疑了一下轻声说道：“不过这张照片只能你自己一个人看，因为这个世界存在着一些不能打破的桎梏。”
江摇光嘴角一翘，俏皮地将手掌放在耳边发誓：“我发誓哥的秘密我会守口如瓶谁都不说，这张照片谁也不给看。”
“扑哧。”江眠轻笑，“也不用这么正式啦，心里记住就好了，还有——”
江眠将盒子里那条绚丽的萤石项链拿出，萤石散发着的斑斓光晕瞬间充斥着在日落后渐渐变得黯淡的屋子。
“这是……”江摇光惊讶地问到。
“送给你的礼物。”江眠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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