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梁颂年卧室。
少年坐在书桌前来回轻抚着创口贴。
回想起当时的场面，以及害羞又忍不住担心他的那人，他唇角不免扬起。
目光不经意瞥到镜子中的自己，梁颂年才发觉笑的是如此傻。
他摇摇头，谁让那是她呢？
“滴—滴滴——！”
闹铃不合时宜地响起，他恋恋不舍地将其摘下搁置在桌上。
片刻，梁颂年伴随着水蒸气从卫生间走出，湿漉漉的发丝搭在额前。
他先擦拭了双手，视若珍宝地把创口贴做成标签。
双眼闪着温柔的目光，心满意足地放入课本中压实，放在枕头下入睡。
黑沉沉的夜，窗外连星星的微光也没有，唯有一轮月亮悬在空中。
沈南意仰头朝月亮看去，又像透过它看向其他的“月亮”。
少年乘着月光走到江稚鱼卧室门口，他害怕，又忍不住轻声询问道：“姐姐，你睡了吗？”
沉浸在睡梦中的江稚鱼，迷糊间听到了声音，她皱了皱眉头。
片刻后不耐烦回应道：“睡着了。”
她翻了个身，又回归了梦乡。
沈南意捏着脚步，怀中的毯子散乱拖在地面，“那我进来了。”
话音刚落，江稚鱼强迫自己睁开了双眼，她这是给自己留下了个大爷。
刚坐起身，她就看见沈南意已然开门，“你怕一个人睡？”
江稚鱼揉了揉眼睛，打起哈欠。
“你真聪明姐姐。”
轻飘飘的几个字，她却觉得有些许沉重。
沈南意小心地将门关闭，脸上硬生生挤出笑容，丧失了以往的活泼劲。
少女将一切收入眼中，不再出言逗弄。
沉寂的空气中，两人的呼吸显得格外大声。
沈南意躺在铺好的地铺上，他直直望着天花板，楼下的蝉鸣声传来，叫的人心烦。
少年侧过身，知道不单单是因为蝉鸣......
江稚鱼平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论怎样也没办法再入睡。
如果系统0573在就好，她就可以查询下之前登记的档案信息。
少女把玩着发丝，床下的沈南意忽然开口道：“姐姐，你当时为什么要来帮我。”
这次的口吻与第一次截然不同，仿佛只是简单的要个答案。
总不能说是为了完成任务吧，江稚鱼支吾着，“我那时候...看你一个人，太可怜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句话如同刀子，扎进了沈南意的心中，划来开想要藏住的东西。
和其他人相比，沈南意难以承认自己是幸福的，他眼神黯淡又问道：“你看到我怎么不问我发生什么了？”
江稚鱼目光挪至床下，坦然道：“你想说的话，自然而然我也就知道了。要是你不愿意，我怎么追问都不会知道。不是吗？”
他抿了抿唇，没作答，“我可以牵下你的手吗？”
要递给他吗？应当要递给沈南意的，江稚鱼想。
自己来这个世界的意义，不就是为了让梁颂年和沈南意踏步走向美好生活吗？
得到结论，她将手向地板上的沈南意伸去。
少年轻柔的牵住，江稚鱼能感受到他皮肤的粗糙，以及陈年老茧和新旧伤痕交叠。
“我好羡慕，羡慕你们家庭和谐，有人相伴。为什么煮了一顿饭，想当个好学生，事情反而变得更遭了？”
少年前不搭后语，俞讲俞激动，最后忍不住抽噎起来。
沈南意幽幽盯着某处，眼底皆是愤恨、委屈，为什么父母早已离婚却没有风声？
仿佛回到当时，耳边传来争吵和摔砸声，少年一片一片捡起地上的瓷片，捡起凉掉饭菜塞入口中，怎么这么苦？
明明刚做好的时候，是香的......
他听见，谁都不想要他。
他又听见，自己是个累赘，父母各自重建了家庭。
怪不得自己夜不归宿没有一通关心电话，他自嘲道：“根本没人爱我。”
夹杂少年痛苦的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江稚鱼的手心。
她捧着，承接住沈南意的不安。
“姐姐......你还和第一次见面那样觉得我可怜吗？”
他又添了一句，“你会一直可怜我吗？”
江稚鱼听出来其中的意思，她并不能做出保证。
长舒一口气，江稚鱼挪了挪身子，缩短两人的距离。
她趴在床上揉了一把少年的脑袋，莞尔一笑，“乖......我爱你，大家也爱着你呢。”
“你值得被爱，会有人更爱你。”
江稚鱼话语温和，又情真意切告知他，会有人奔赴一切来爱。
沈南意怔怔抬眼瞧着她，直勾勾地凝视着，双眼的瞳孔逐渐放大，弄冲的情绪如海水般波涛汹涌。
“扑通扑通——”
除了呼吸声、交谈声，他听到了第三种声音。
是夜，耳畔传来安稳的呼吸声，柔和的月光打在少年身上，照映下来的影子颤颤巍巍。
沈南意垂下眼，轻柔捧起她的手。
献上自己最诚挚、最温柔的一吻。
江稚鱼一个翻身跌落在地板上，她手支在地上起来，周遭因光的照射明亮。
正在她思索沈南意人去哪里的时候，闹钟上的数字显示还有二十分钟就要迟到了。
少女顿时清醒，着急忙慌换上校服跑去洗漱。
江稚鱼提着书包跑至玄关，丝毫没注意到餐桌上的四人，“舅舅，我不吃了，要迟到了来不及！”
顾昔言端着豆浆在她身后喊道：“小鱼，现在还早，你吃点东西啊！”
顾昔言？
江稚鱼从玄关探出头望去，发现沈南意和顾家两兄弟，以及自己的怨种舅舅淡定如常的吃早餐。
她掏出手机，才七点钟......
如释重负，江稚鱼拉开椅子享受起美食，嘟囔道：“怎么没有一个人叫停我。”
陆远舟出声，“你一套行云如流水的动作，哪有人敢打断你。”
沈南意偷摸在江稚鱼旁边耳语，“姐姐，别害怕。我昨晚可是骑了自行车来的，等会儿去学校就几分钟的事情。”
江稚鱼嘴巴鼓鼓，她点点头，昨晚她舅舅那架势，自己都没敢吃多少。
陆远舟看了看他两人，又瞧了一眼顾昔朝。
顾昔朝心领神会，“那多慢，我有个快的。”
等五人来到车库，众人看着面前的小电驴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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