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差匆匆跑来。
“胡统领，方才严统领趁着雨势渐小出了石壁。”
哼，意料之中的事。
大胡子也不想管他，只问道：“你去找找赵群的孙女在何处，给俺将人带来。”
官差回道：“剩下的人中并无此人，严统领带走了近五十人，不知此人是否也在列。”
“什么？带走了？”
赵群松了口气，忽然起身，趁人不备一咬牙撞到石壁上，头破血流。
“啊——！”
萧月绮本就站在最靠近的位置。
赵群口鼻喷血，面目狰狞的模样毫无遮掩地摆在她的面前。
萧怀瑜眼疾手快地把萧月绮和白氏往后拉。
大胡子赶紧起身，用自己的身形挡住赵群的尸体。
“来人，处理了。”
很快就有官差将尸体拖走，清理好现场。
仿佛方才一切都没发生过一样。
严松带走了一部分给过他好处的流放之人。
剩下的算上大胡子的队伍，一共也就不到六十人。
被抛下的流放之人傻了眼。
押送的官差没了算怎么一回事？
大胡子来到石壁边，看着不断上涨的水位发愁。
白氏跟了过来，作势就要跪下，被大胡子拦住。
“夫人，有话直说就行。”
“胡统领，我知道你现在因为暴雨山洪的事发愁，我不该叨扰，只是瑾儿和楹儿……”
“夫人，俺已派人去寻，你且安心候着。”
白氏眼含清泪，行礼拜谢，“多谢胡统领大恩。”
本想自请出去寻人的白氏，在看到大胡子的示意，只好回到石壁。
她如今老了，身手大不如从前。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大家添乱。
萧月绮扑在白氏怀里，泣不成声。
萧怀瑜几人周身都弥漫着浓烈的悲伤气息。
大胡子最终一跺脚，决定带着众人一起前往山洞。
哪怕挤挤，也总比在这里等着水漫上来强。
“大家伙听着，这雨像是破了天一般地下着，不多时就会把这里淹没。为今唯有一条生路，便是前往更高的地势，所幸俺胡某人知道一处山洞位置，若是有不想跟着走的，俺也不用鞭子抽你了，你自留下在这里等着被淹便是，届时我会清点上报死亡。”
这是大胡子的私心，也是善心。
带走的人越少，活下来的几率越大。
而若真的有人自己留下寻到了生路，也是他自己的造化。
无人选择留下。
官差让众人排成单人列，
大胡子抄了根粗麻绳扔在他们脚边。
“夜路难走，夜间的山路更是难走，路上抓好麻绳，切不可松手，你们信俺，俺便带你们活下去！”
“是！活下去！”官差间插在队伍中，齐声应到。
望着无边的雨幕，大胡子高声令下。
“出发！”
五十多个人，有老有少。
个个都紧紧抓着麻绳，咬着牙走着。
有滑倒的，身边的人搀一下。
有被风吹得走不动的，前面的人拉一下，后面的人推一下。
一行人宛如一条在黑夜里爬行的长龙。
没有人敢叫苦。
他们知道，只有死人，才不用吃这份苦。
没有人不想活着，哪怕只是像蝼蚁一般活着。
只有活着，才有希望。
大胡子带着萧家大房走在前面，一路摸石抓树开路。
却不料遇到一处滑坡，大胡子身形往后一闪躲开。
走在身后的萧月绮却来不及躲避，被大胡子一撞，脚底一滑，往崖边摔去。
“绮儿——”
“抓紧！”
大胡子一手薅住萧月绮，一手勾在树枝上。
只是暴雨中赶路，身上都是湿漉漉的，大胡子饶是天生神力，此时也大打折扣。
萧月绮的手臂不住地往下滑。
萧怀瑜赶来抓住她另一只手，“别松手！”
路面湿滑，不好着力。
萧怀瑜甚至没有借力的地方，只靠着白氏和萧朔拉着他。
萧月绮哭喊着：“你们放开我吧，不然我们谁都活不了，萧怀瑜！我把我娘拜托给你了，你一定要照顾好她！”
接着她又哭着朝白氏说着：“娘，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若是下辈子我还能再当娘的女儿，我一定听你的话，分亲疏，知好歹，懂是非。”
“不，绮儿，娘刚失去了你大哥，不能再失去你了！”
萧怀瑜等人的脚在不停地往崖边滑去。
萧月绮摇着头，“你们别傻了，把我扔下吧。”
“别、放！”大胡子咬着牙，不肯放弃。
大胡子突然嘶吼一声，手臂猛然发力。
萧月绮下落的身体被往上提了些。
“用力！”萧怀瑜朝着身后喊着。
白氏、萧朔和刘氏都不约而同地抓着前面的人用尽全力往后拉扯。
在众人都快力竭之时，萧月绮回到了地面。
“绮儿！”白氏心疼地唤着萧月绮，多的话也说不出了。
大胡子用力过猛，手臂脱了臼。
他隐忍着伤痛喊着：“继续前行！还有不到一半的路程，坚持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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