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来得突然，磅礴的灵力也惠及了附近的人。徒弟们连忙回了各自的洞府修行运功，只留下文惜墨还站在裴望洞府门口。
文惜墨心情复杂极了。
当初为裴望除去魔胎时，文惜墨将她的经脉斩断，魔气浸染最严重的地方也被剜去，再用赤珠草入药，使残缺的地方长出新肉。完成时，裴望连血都被彻底换了一遍，成了彻头彻尾的凡人。
第二年，文惜墨又着手为裴望重塑经脉和丹田。一切用的都是能找到的最好的，甚至还请来了早已避世不出的孟函舒恩师主刀。但即便重塑得再好，也不如原生的适配，裴望这副修修补补的身躯注定无缘大道，也许只能止步筑基，最多能用天材地宝抬到金丹。
但后来的事是如此出乎意料。裴望被治好了，对文惜墨却避如蛇蝎。而在本以为没有希望的修行上，裴望却进步神速到令文惜墨都感到惊奇。引气入体，筑基，结丹，顺风顺水到不可思议，如今，竟已经要金丹后期，离元婴也不远了。
而裴望还不满二十岁，说是天才也不为过了。
以一副拼凑缝补的经脉灵窍还能有此成就，如果没有那些事，用原本的身躯修行，裴望又该是何等的惊才绝艳？
自己的一念之差埋没了一个天才。
裴望本可以站到更高的地方，去看自己也看不到的风景，乃至于问鼎大道。
文惜墨越想，心中越沉重。
裴望不知道文惜墨是怎么想的，如果知道了，大概会觉得自己果然是个祸害。是死是活都要害得人难过。
她专心运功，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体内的灵力周而复始地运行着，像潮汐一般冲刷着经脉。
裴望的意识被拖拽着渐渐远去，忽然，一股细小的力量牵扯了她一下，虽然这力量与牵引着她在宇宙中漂流的巨大引力相比是如此微小，但裴望还是清醒了一瞬，下意识地挣脱那股引力，向那细微力量所在的方向飘去。
场景飞速地变换，裴望来到了一团火焰的面前。
火焰发出了一声叹息。
“差点，你就要回不来了。”火焰，也就是世界本源叹道，“要么迷失在宇宙中，要么被卷进星体风暴，甚至会被黑洞捉住，彻底撕碎。”
裴望没说话，她觉得被黑洞撕碎也挺好的，是个相当酷炫的死法，一般人还没这机会。
“你居然靠自然法则领悟了宇宙法则，幸好只悟到了一点点，不然我真的没法将你带回来。”世界本源的火光跳动着，明明只是一团火焰，却能微妙地感觉到一丝烦躁。
“不回来会怎样？”裴望问道。
“你的意识会在宇宙中流浪，你的灵魂从此残缺，身体会变得痴傻，然后慢慢死去。”世界本源答道。
裴望听到会变成傻子，顿时失去了兴趣。
“宇宙法则被天道隔绝，本不该有人领悟，难道因为你是外来的灵魂？”世界本源问道，裴望从这团火焰的摇曳中看出了一丝疑虑。
“可能吧，毕竟学校会教一些基础的天文学。”裴望老实地回答道。
“科学悟道的位面真可怕。”世界本源感慨万分。
裴望沉默了，大部分人学习的目标只是为了生活，而不是求知，但转念一想这边也差不了多少，修行也只是变强和长寿的手段，没多少人是真心为道的。
“你的杂质又积攒了很多。”世界本源说，“等你元婴，我就再将你淬炼一遍。”
“嗯。”裴望心不在焉地点头。好像要烧的不是她的灵魂而是锅底或者路边的杂草。
她意识回归时，玉霄正趴在她身边，安静地睡着。小小的、温热的一团贴着她的大腿，发出细小的呼噜，时而哼唧几声。
裴望回忆着那种与宇宙融为一体的玄妙感受，手指都有些酥麻。
如同世界本源所说，这边有天道的限制，天文学发展不如同时代的地球。
至于天道为什么要隔绝宇宙法则，裴望没兴趣，也没问，问了世界本源也不会答，所以干脆就不张这个嘴。
不想惊醒玉霄，于是裴望保持原本的姿势，专心地看着它。
玉霄已经变成三个月小狼的样子，虽然仍是幼狼模样，比起先前的肉团子，看起来还是威风了一点。
但也只有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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