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永民打着票的下山,满脑子都是陈大川的话,“运输队的正式工也就他一句话的谁,之前家里没人我不放心爸妈,没点头,等家里房子修得了,有姜知青在家里,我就进运输队去。”
陈永民知道运输队每个月除了各种票证还有四十五块钱,他听了心里挺热乎,可想想陈大川建房子的开销明显不够!
这靠赊账盖房子,人家能赊你几天?
“你小子少忽悠我,你当我老糊涂了,不会算账咋地!”
陈永民还是觉得陈大川没说实话。
陈大川见陈永民不松口,只能说了夹带私货的事。
陈永民听了扯了根木条子就往陈大川身上抽,一面抽还一面骂:
“说你小狼崽子一点没说屈你!你都是运输队的正式工了,你还不学好!你夹带私货,我看你是耗子给猫当长工,你挣钱不要命了!”
“你小子就不能脚踏实地的,非要气死我!你们老陈家就你一根独苗!好好的人因为劳改的事儿放不了兵,你忘了!你居然还敢给我来歪歪道!你以后成不成家!
你成家了之后生不生娃!你进去了,你拿啥结婚,你挨了枪子了,谁和你生娃!
你娃以后咋抬头,别人说他有个蹲局子的爹,脸上有光不!男娃谁给做媳妇,女娃谁敢娶回家!”
陈永民打得木条子都两截了,可陈大川依旧是一副死人样。
“我看你是被人迷了心了,你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把你和你爹妈埋一起!脸呢!”
陈永民挺大个老爷们,眼泪都出来了,“你个小狼崽子,要么不开窍,开窍了就要人命啊!这让我哪有脸去见你爹妈!你就不能听叔一句劝,踏踏实实的,等之后有机会了在折腾成不?”
陈大川看着陈永民掉眼泪,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可他却不能改变自己的决定。
“本来就是个泥腿子,再缩头缩尾的,有啥脸面去摘天上的月亮呢。”
“你就非要天上的月亮!地上的野花香着嘞,你就不能采了么!”陈永民红着眼睛,可怜巴巴。
陈大川不说话了,默默的开始打猪草。
这世上的野花那么多,可月亮只有一个。
他陈大川只想要天上的月亮。
他陈大川可以为了得到天上的月亮付出任何代价。
“你就是个犟驴!”
陈永民哀哀愁愁,“早知道你有今天,我当初就不该把姜同志带回来!”
陈永民说着扇自己嘴巴,被陈大川拦下了,“叔,这都是我自己的问题,和你没关系,就是没有姜同志,我也不能浑浑噩噩的一辈子。”
“非要这样?不能改了?”陈永民还是希望陈大川能够改变主意。
“叔你替我受受累,村里那些人帮我拦着点,我烦他们。”
夜里,陈永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覃湘莲被他搅合的困也睡不着。
“你到底咋了?大川那孩子要建房子不是好事吗?你咋古古怪怪的?”
“你单知道他要建房子,你知道他要建个什么样的房子不?”
陈永民有心将事情和覃湘莲说,可又怕她承受不住,到最后只能哄着她快睡,还假装打呼噜。
“这个人!”覃湘莲听见他打呼噜,以为他睡了,闭上眼也睡了。
陈永民几乎是一夜未眠,一双眼睛都熬红了,把覃湘莲给吓了一跳。
“你这是咋了?”
“没事,做一宿梦,没睡好。”陈永民假装打哈欠,起来穿衣服洗漱。
为了能在最快的时间里把房子修出来,陈大川还动用了挖掘的机器。
要说张连生还真是有本事的,姜甜甜住进陈永民家里第二天,他就带着工程队浩浩荡荡的来了,一路上可一点儿都没背着人。
陈家村里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的阵仗,可是好一番稀奇。
“小伙子,你们这一群人来咱们陈家村是干啥来了?”
“婶子,这是我找的工程队,给陈大川同志建房子来的。”
张连生又高又膀,说起话来露一嘴大白牙。
说话的婶子叫牛桂花,是陈家村出了名的大喇叭。
她一开嗓子,所有人都过来听八卦,都耽误上工。
张连生来之前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状况,自有一套说辞应对。
牛桂花怎么都不乐意相信张连生的说辞,“小伙子你怕不是被陈大川给骗了吧?他那个人冷心冷肺的,见了人连个好脸都没有,他能那么热心肠的帮你的忙?”
张连生听了牛桂花的话也不生气,“婶子,看你说的,咱长了这么一副红口白牙还能专门长来骗人的吗?咱说的可都是实话,您要是不信,可以去派出所找公安,人家那里都有档案的。”
张连生说的真真的,表情一点不敷衍,牛桂花就不太坚定了。
王秀兰不一样,她还有话说,“小伙子,按你的说法那都是五六年前的事情了,你咋当初不来报答,反倒是现在才来的。”
张连生听了王秀兰的话哈哈笑,“婶子说话真有意思,我自己的救命之恩,可不得我自己长大之后自己还吗?五六年前我跟着小鸡仔似的,拿啥本事偿还救命之恩呀!”
张连生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肌肉,“现在咱们长大了,有能力报恩了,可不就来了嘛!”
王秀兰撇撇嘴,“小伙子你到真是个知恩图报的。”
张连生嘿嘿笑,“婶子,咱们就先走了,大家伙都带着任务来的,可耽误不得。”
张连生解释一番就离开了村民,带着工程队的人热热闹闹的开始修建陈大川家的房子。
村里人听了张连生的话心里不得劲,一个个的找陈永民问询,“村长,那陈大川一个落魄户,哪来的本事建房子,这群人不会是你给招来的吧!”
陈永民烦死这些说话的,“你们不好好干活,整天见不得别人好,都不要工分吃饭了是不是!陈大川咋了,堂堂正正的陈家村人,和你们是少了鼻子还是少了眼睛了!都是叔叔伯伯的,逼死人家爹妈不够,还要老陈家绝户咋滴!你们是真不怕举头三尺有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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