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东营厂区。
李民洋、孙旭卫、房樊朴等人坐在沙发上侃侃而谈，聊着些琐事，而常祥顺就站在那里，陪着笑，都没人招呼他落座。
说句难听的，能让他站在这里，仅靠之前与孙旭卫的一点交情，不然他算个啥？
其次，李民洋的主要目的，他可不是好心，孙旭卫亦是，支持下同市的兄弟企业，而是需要放烟雾弹，秀秀肌肉，好在福海建立关系网，从而让企业根深蒂固。
常祥顺只是命好，正好赶上了。
至于孔山那些厂区负责人，都在门外站好几个小时了，连面都没见上。
“行，那咱们一会就去瞿记家吃点海鲜，那啥，大脸，记得带些好酒。”
孙旭卫回头，这才看向常祥顺，后者立马往前一步，微微弯腰，殷勤地笑着。
“老常，合同条款都仔细看了吧？”
孙旭卫淡淡问。
“孙旭......孙总，我都看过了，感谢在这危难之际能帮我一把呀，这份情谊我永远记在心里。”
常祥顺重重感激，匆忙改口，可不敢像原来那般称呼了。
“那行，今就让你厂的技工留在厂区观摩学习，有关合作的具体事宜，你跟小白直接对接。”
孙旭卫又道。
随之办公室代理主任，白云峰向常祥顺点头示意，后者尴尬地笑了笑，心里不免不痛快，妈的，我只配跟底下的人对接？
“那个，孙总？”常祥顺又开口了，但这“孙总”，叫得别提有多别扭了。
“我就跟小白主任对接？不需要走其他流程？”
常祥顺还重复询问，怎么，这么大的合同订单，你和李总不得亲自带我去厂区转转？
“诶，对喽。”
孙旭卫敷衍地点点头，没再搭理常祥顺了，起身与李民洋等人一起往外走去。
可这刚一出门，孔山等人就围了上去，一个个都是点头哈腰求人的样子。
“李总、孙总，给个合作机会，我厂的生产设备绝对先进，更能保证产量和质量，且比喜山服饰的价格更低，听我报报价吧。”
孔山脸颊肿胀，直接明目张胆地抢生意了。
“我这更便宜。”
“孙总，在东营困难的时候，我可从来没有落井下石，常祥顺还说过你坏话，求个合作机会。”
“李总，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们吃个便饭。”
......
人们一股脑地说起，生怕把自己给漏下，安静的楼道里霎时极其吵闹，这可把常祥顺急得够呛，一个劲地骂。
“都是些孙子玩意。”
“不要脸，真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过孙总的坏话，我们是兄弟！”
“一个个的死妈玩意，什么东西！”
......
常祥顺嘴都要气歪了，生怕这到嘴的鸭子飞了，孔山那些人压价太狠，听得都心惊。
“都别吵了！”
李民洋低吼一声，让孔山等人立马安静下来，但依旧眼巴巴地看着自己。
“有关代理商的合作，诚德外贸暂时没有需求，已经与外省的厂商签订生产合作，各位请回吧。”
李民洋匆忙解释一句，向一处摆摆手，老秦领着安保队的人火速赶来，他们一行人便先行离开。
而方才那一句“无心”的解释，如一枚炸弹，在孔山等人心里引爆。
生产需求有多大，还需要跟外省的服装厂合作，关键省里这么多服装厂，看不到吗？
东营明天要发工资，通知在鸿运厂区出事的时候发布出去，这天差地别的待遇，让职工们别提有多欢喜了，走路都带风。
眼下人们都把厂区当做自己家，工作态度那是相当积极。
这会在厂区里见到李总、孙总出来，职工们连忙殷勤地打招呼，生怕自己表现得不够好。
殷翠霞正在厂里溜达，这女人卡着点上下班，至少在作息问题上，不会被挑刺，工作是你们管理层安排不妥当，跟我没关系。
自作聪明罢了。
眼下见到李民洋，殷翠霞还挤眉弄眼地笑了笑，问候了句，“您回家呀？”
李民洋没去搭理，板着张脸，凑到孙旭卫耳旁低语：“明天就闹她！”
“闹她！？”孙旭卫咬牙切齿，眉宇间透露出一股狠劲，“早就等不及了。”
“今天鸿运出了那么大的事，不管是哪方面因素造成，都会归于财政部门清算工作的失职，一定得有人担责，不然不好向鸿运职工们解释。”
李民洋面色凝重，他对于体制里的事极为敏感，但有些事，不好展开细说，牵扯有点多。
“殷长堂作为代表科长，是第一责任人，他会不会推卸责任我们不知情，但至少现在而言......肯定自顾不暇，咱们可不能白白被欺负。”
李民洋看向孙旭卫，两人对视几秒，深吸几口烟，谁也没再多语了。
他们两个是一类人，受不了一点欺负，且心狠，善良的人可占不到高位。
......
天彻底黑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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