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喂！我的天爷！这八路军的炮弹，是不要钱的吗？”
40军138团士兵冯二牛抬起头，用右手搭着凉棚，嘴里啧啧称奇。
旁边团长范思毅一巴掌拍在冯二牛的后脑勺上：“笨蛋，现在咱们也是八路了！”
冯二牛疼得痛叫了一声，怒气冲冲转过头，才发现拍自己后脑勺的竟是自家团长，立刻满脸堆笑：“团座，您说的对，咱们也是八路了。”
“笨蛋！不要再叫我团座，要叫我团长。”
“好的团座！”
范思毅叹了口气，冯二牛是被强行拉进部队的壮丁，因为脑子不太灵活，经常说些蠢话，范思毅看得心中不忍，就带在身边当了个警卫兵，谁知这冯二牛傻是傻了点，却很懂得感恩，明明此次八路军临时整编第一战区，只要不愿意在军中效力的，都可以离开。
但冯二牛没走！
虽然冯二牛经常说他想自家老娘，可他得先报了团座的救命之恩才能离开。
范思毅有时候听得都觉得窝心，当时他可怜冯二牛蠢笨，不过多给了一个馒头而已。
“团座，咱们啥时候冲锋啊？等你冲上去遇到危险了，我去救你，这样我就报了团座你的救命之恩，我就可以安心回去侍奉老娘啦。”
范思毅不忍心打击冯二牛，他其实早就已经派人去调查过二牛的老家。
结果令人遗憾，二牛的老家已经被鬼子屠杀了，只怕他的老娘也早就已经不知被扔到了哪里，或者连尸骨都被野兽给啃了也说不定。
“二牛，你他娘的这是在咒我早死是吧？”
冯二牛憨厚地笑着解释道：“团座，我没咒你啊，我就是想早点报恩，然后回去侍奉老娘。”
“你……”
范思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再说话。
跟脑子笨的人没办法讲道理，冯二牛这家伙，最是认死理，把他老娘教他的话当成是金科玉律。
“还没到咱们冲锋的时候，等上级的命令吧。”
范思毅就从来没打过这样的仗，刚一开场就是直接炮火洗地，以前国人的军队，哪有这样阔气的。
不过看看自己手里的新家伙事，范思毅又觉得这一点也不稀奇。
听说八路军很会搞经济，他们打下晋省之后，把晋省的经济搞得红红火火的，老百姓都有工作，人人都能吃上精面白米饭。
“二牛啊，一会儿冲锋的时候别他娘的冲得太快，你得保护我！”
范思毅想了想，轻轻拍了拍冯二牛的肩膀。
冯二牛瓮声瓮气答道：“我晓得，团长的小命最重要。”
“我……”
算了，跟这种蠢货没太多好说的。
“二牛啊，想不想顿顿吃精面白米饭啊？”
“啥？顿顿吃精面白米饭？那不是地主老财才能过的日子吗？”
范思毅笑了：“嘿嘿，那可不是地主老财才能过的日子，等咱们打跑了鬼子，只要跟着八路军干，咱们就能过上好日子。”
范思毅其实也是苦人家出身，只不过是战场上立了几次功，才爬上了团长的位置。
不过他也知道，自己这辈子，大概也就只能到团长这个位置了，再想往上面爬，得有人在背后撑腰才行。
范思毅十四岁就当兵了，打了大半辈子的仗，跟什么敌人都战斗过，其中当然也包括八路军。
40军前军长庞炳勋，就因为不听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的命令，擅自跟八路军进行作战挑起双方摩擦，结果被当场击毙，当时范思毅就在40军里头。
如今40军投了八路，范思毅其实也想过离开军队。
可他除了打仗，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最终还是留了下来。
想来八路军应该不会提拔自己这样的敌人吧？
冯二牛一直在盯着范思毅，搞不懂他的脸色变来变去是在干什么：“团座，你在想甚呢？”
“我在想……我想什么关你什么事？”
可惜，冯二牛是个不长脑子的，突然一拍巴掌：“哦，我明白了团座，你在想政委。”
“我不是！我没有！你别瞎说！”
冯二牛露出一个我懂你的眼神，开始大呼小叫：“政委！政委！团座找你。”
正在给138团士兵作战前思想工作的政委武文华快步走了过来，笑着问道：“二牛，什么事？”
“我没事，团座在想你呢，团座他脸色变来变去的，可有意思了。”
武文华也是个相当优秀的老政工干部了，这次被调到第一战区，他身上的任务其实不轻。
因为关系到后续的作战任务，第一战区只是进行了一个大致的整编，将一些不愿意继续在军中效力和恶贯满盈的军人剔除出了军队，思想工作方面还需要进行重点关注。
像138团团长范思毅，武文华就知道这老小子整天都在担心自己被清算。
“二牛啊，现在咱们第二战区不一样了，团长跟你的身份也一样，不要再叫团座了。”
“哦，可我叫顺口了。”
武文华也知道冯二牛脑子不太好，也没细说，只是叮嘱道：“那就慢慢改。”
“哦。”
说罢，武文华才看向范思毅，语气都放轻了：“老范？是战前觉得紧张吗？”
“不，不是！”
范思毅捂着脸，总觉得自己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才找了冯二牛这样的蠢材给自己当警卫员。
但是吧，既然武文华都来了，范思毅也忍不住就问了。
“政委啊，我就是想问问，咱们到底啥时候才开始打鬼子啊，我看新二团的火炮好像不要钱一样，这也太浪费了。”
武文华摇头：“这可不算浪费，炮弹没了可以再生产，战士们的生命只有一条，如果能用炮弹解决问题自然是最好。”
说罢，武文华看向后方新二团的阵地方向，脸上也露出了几分感慨的神色：“不过这个新二团，即便是在咱们八路军中，也算是相当特别的。”
“特别？”
“嗯，新二团信奉用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所以打仗的时候向来都是先用大炮洗地，如果洗一遍不行，那就来第二遍，咱们八路军的宣传组组长袁立同志就曾经开玩笑，说新二团的人，都是一群炸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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