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没准是落家里了。】
常志燕摇摇头，重新找根笔就开始写材料了。
接下来几天秦淮如都会在办公室没人的空档期摸一两样小东西藏在垃圾筐后面，唯独没有顺过任艳娇的任何物品。她在等一个机会。
这天上午，任艳娇一进办公室就把挎包往桌子上一放，扭头看着秦淮如说：“今儿你得帮我个忙。”，虽说是请人帮忙，但语气却格外生硬。
秦淮如脸皮子抽动一下，换个笑脸说：“任姐，有事您说话。”
秦淮如谄媚的态度让任艳娇很受用，她大大咧咧的说：“今天保卫科要在厂区里下老鼠药，你代表咱们妇女办跟着跑一天吧。”
“行。”，秦淮如扬了扬手里的抹布，“我把几张桌子擦了就去。”
“嗯，别耽误事，哎，秦淮如？”，任艳娇看着空空的报纸架问道：“今儿的报纸呢？”
“小花去取了吧，我也不知道。”，秦淮如回了一句就低头擦桌子。
“咳，真耽误事，我去看看。”，任艳娇推门去找小花了，秦淮如意识到机会来了，办公室里现在还有一个正在画宣传画的同事，秦淮如趁她不注意，把垃圾筐后面的钢笔以及其他东西拿出来，直接塞进了任艳娇的挎包里，她做完这一切后溜达到画画的同事身后装作欣赏，然后不经意的感叹了一声，“画的真好啊。”
“啊？”，那姑娘扭过头看着秦淮如，“秦姐，你吓我一跳。”
“哎，我都看半天了，手里活都没忙完，真是……”，秦淮如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遗憾，被年轻的姑娘敏锐的察觉到了，
“秦姐，你怎么了？这画画看着不合适吗？”，姑娘说完就看着自己画了一半的作品，越看越不满意。
“小珍儿，既然你问姐了，姐就说几句，说的不对你千万不要介意。”，
“行，您说吧。”，珍儿起身活动下身体，她在帮妇女办出一幅关爱妇女儿童的宣传画，画面正中是一个剪发头妇女伸出双手揽着一双儿女，男孩白衣黄背带裤，女孩儿娃娃头蓝长裙，主题贴切的符合当下的国情。
秦淮如看着画犹豫着看着珍儿的脸色，“哎，这我咋说，我不懂画画，我就是觉得……”
秦淮如这矫揉做作的感觉让珍儿越发觉得自己的画出了问题，她家境很好，这画就是参考自己弟弟妹妹画的，前几次的宣传画常主任也隐晦的表达了不满，可她找不到问题所在，所以秦淮如这算错打错着。
“秦姐，我听过关于您的事，您是农村嫁到咱们四九城的，最能代表咱们工人和农民阶级的审美，您放心的说，不行我就改。”
“好，那我就说两句？”，秦淮如听到大门口传来脚步声，她立马加大声音同意下来。
“哟？秦淮如，你怎么还没走呢？”，任艳娇和小花拿着报纸进来了。
“任姐，秦姐帮我看看宣传画，说几句话就走，不会耽误的。”，珍儿好不容易碰见个愿意说真话的同事，她不想错过这个能修正自己思路的机会。
“她？她能看的懂？”，任艳娇也不愿意得罪珍儿，抱怨一句就跟小花收拾报纸去了。
“是这样……”，秦淮如听着后面的动静，嘴角微微翘起。
“秦姐哎，您别藏着掖着了，我这等您半天了。”，珍儿着急的催促着。
“好，珍儿，你看……”
“这个女同志的眉毛，又细又弯，就像那天上的月亮一样，咱普通人哪能长这样的眉毛啊！”，
珍儿眼睛一亮，她仔细盯着画中妇女的脸，秦淮如说的没错，现在工人当家做主，大众审美就是那种英气的中性美，这画里的儿女看起来有些……柔美了。
“还有吗？秦姐，你再帮我看看……”，珍儿晃动着秦淮如的胳膊，她隐约觉得秦淮如还有所保留，她可太需要这种劳苦大众的心里话了。
“呃，我就是瞎说……”，秦淮如手在嘴边摆动几下，不好意思的笑着，眼睛不经意的瞟了一眼任艳娇，她发现任艳娇正好奇的看着自己和珍儿，立马收回眼神说道：“还有这个男孩，我自己也有个儿子，就觉得画里的孩子，怎么说呢……”
“秦姐，你直说！”
“就是，说来听听。”，任艳娇终于按捺不住，也凑了过来，小花也靠在旁边的桌子上看着秦淮如。
“这孩子穿的真漂亮，你瞅那立整的领子，还有这裤子上的大铜扣，普通人家的孩子哪穿的来这个……”
“唔……普通，啊，不是，就是厂里职工家的孩子不穿这个吗？”，珍儿看向秦淮如三人，三人闻言都摇了摇头。
“我家儿子能穿的暖就不错了，这画上的孩子看起来就像个少爷一样。”
“哦，那我改……”，珍儿心虚的吐了吐舌头，她是照着自己弟弟平常的打扮画的，没想到还差点背上一个“少爷”的名号。
“珍儿，秦淮如说的没错，这男孩穿的跟电影上演的一样，咱老百姓基本没这样穿的。”，小花也诚恳的说着，珍儿连连点头，表示自己马上改。
“那这女孩？”，珍儿就不信一幅画三个人都有问题。
“女孩儿？”，秦淮如摇了摇头说道：“就这姑娘这红头花和脚上的圆头系带皮鞋，我真没见谁家孩子穿戴过……”
“哎，这头花就像朵真花似的，可真漂亮呐。”，秦淮如羡慕的喃喃道，珍儿心里就是一酸，她突然有些凝重，她觉得秦淮如嘴里没说，但句句都指出了自己犯了方向性的错误。
“好了，秦淮如，说几句就得了，珍儿年纪小，随口捧你几句，你还真以为自己懂美术啊？”，任艳娇看到珍儿的脸色变得难看，她多少了解一点珍儿的家庭情况，害怕秦淮如这些话刺激到她，就赶紧撵秦淮如走。
“好，珍儿，别怨姐啊，姐就是随便说说。”，秦淮如瞥了任艳娇一眼，冲珍儿和小花点点头，就准备去保卫科。
出门前她看了眼任艳娇那敞着口的挎包。
【任艳娇，咱俩走着瞧，你秦家奶奶要好好陪你玩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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