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长，这是今天校庆的发言稿，三个部分已经用红色笔迹标明重点了，您指导一下。”楚子航微微躬身把手里的演讲稿递过去。
仕兰中学的校长是一个十分功利的中年人，楚子航对此是很清楚的。但正因为他很功利，所以仕兰才能年年拉到省里的各路赞助，还能招徕全国各地真正有水平的教育专家来进行教学指导，一年十二个月从没有间断过。
一校之长不一定是教学最好的，但他一定要是最懂教育行业的，楚子航对这个功利的男人没什么恶感，所以从不敷衍他说的话。
“诶好，子航，辛苦了。”校长伸手接过来楚子航的演讲稿放在桌子上，转头一脸严肃地伸手对着腰背挺直的路明非，以及坐在他身边穿着浅色套裙一脸娴雅的绘梨衣，“子航，路先生是咱们仕兰的毕业生和荣誉校友啊，年纪轻轻就成为了芝加哥大学的特聘教授，主攻教育心理和管理学。这次咱们仕兰校庆，他专门从美国飞回来回到母校进行指导。”
楚子航感觉自己的面部肌肉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调整好呼吸，面色温和地露出微笑，向着沙发上的“路教授”鞠躬问好：“路教授您好，我叫楚子航。欢迎您莅临母校指导教学工作。”
这些客套话楚子航说得很熟练了，毕竟他也是经常陪着校长接待专家的主儿。
“呃……啊，我只是回来看看，谈不上指导。”路明非站起身，背对着校长冲楚子航微微点头，眨眨眼。
楚子航也眨了眨眼，二人心照不宣地对了一下眼神。
“我看楚子航同学就很适合做向导啊，要不让他带我到处转转吧。”路明非一指面色平静的楚子航，转身对还在陪笑的校长说道。
“行行行，我也是这个意思。”校长连忙站起身，“需要我喊级部主任跟你一块吗？”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母校的变化，哈哈。”路明非连忙摆手，匆忙和校长寒暄客套两句，跟着楚子航走出了宽敞的校长室，来到了外面稍显昏暗的走廊。
此时天空阴云点点，但雨已经停了。绘梨衣静悄悄地跟在路明非后面，楚子航和路明非沿着走廊前行，路过的教室里穿着校服的高中生或仰或卧，看上去第一节课就有不少人犯困了。
“李嘉图？”楚子航淡淡开口，话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你自己取的？”
“这个……”路明非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是陈骏那边给安排的名字，我要带绘梨衣回仕兰看一看，他说我得有个正经的身份方便活动。”
“听起来不像教授，更像做生意的。”楚子航低声说。
“我也觉得像。”
楚子航目光瞥向了路明非身后双手握在身前亦步亦趋跟着的绘梨衣，少女穿了这身套裙，扫上淡淡的眼影，在成熟妆容的加持下看上去意外有职业秘书的范儿。
“她现在没问题了？”楚子航轻声问，“陈骏能保证你们的安全吗？”
路明非也看了看身后的绘梨衣，绘梨衣抬起头和他对视一眼，二人都笑了笑。
“昨晚还差点被奥丁拉进尼伯龙根。”
这句话一出楚子航猛地刹住了脚，那一瞬间他的眉眼紧绷起来像是拉满的弓弦，路明非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皱起眉小声补充道：“陈骏承诺了，只要我和绘梨衣不在晚上出门就不会有问题……夜晚和大量的水汽，这两个是奥丁将人带入尼伯龙根的必要条件。”
“陈骏知道这个城市有尼伯龙根？”楚子航皱眉开口，语气冷厉，“他到底知道多少？”
“和他们陈家的事有关。”路明非小声说着，拽着楚子航的胳膊下楼，“这个尼伯龙根其实不是奥丁的……是陈家的。”
“什么？”楚子航顿时瞳孔地震，脚步再次停了下来，“那就是陈骏把奥丁放进来的？”
“不，陈骏没必要这么做，相反，他为了达成目的还要提防奥丁。”路明非压低了声音回答，“陈家的家主陈河，他才是掌握这个尼伯龙根的人。”
“陈河……”
路明非看楚子航陷入了沉思，也没继续打扰他，而是拉着绘梨衣悄悄走到了自己教室的后门。
他从后门窗户探头去看，教室里那些熟悉的面孔映入眼中，以前班主任就经常这样趴在后窗去扫视整个教室，谁在做什么一览无余。
绘梨衣也跟着翘起脚趴在后窗上看，同时把小本本举起来：
“陈雯雯是哪个？”
路明非看着早就写好的这句话无声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然后指指坐在前排的女孩。
陈雯雯把一贯披散的乌黑的长发扎成高高的马尾，这是她上课时的习惯。今天她也没有穿往常风格的白色连衣裙而是换上了蓝白色的校服。路明非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今天是仕兰的校庆，大家上完前两节课都要穿着齐整的校服去礼堂参加报告会。
绘梨衣聚精会神地看着坐在前排扎着马尾的少女，半晌才回过头，看着路明非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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