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娘吩咐了，若绮霞破了身子，就让奴婢们照死了打她，反正一条贱命苏府是赔得起的。”
江檀挑了挑眉：“这话当真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是，老奴哪敢说谎。”婆子连连点头。
“你这吃里扒外的东西，收了姑娘那么多好处，转头就往她头上泼脏水。”
红袖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
没想到这侯府的婆子竟是如此无耻，姑娘只是要验绮霞的清白，哪里说过要当场打死她了。
婆子急头白脸地否认道：“你放屁！”
“在侯府私相授受可是大忌，你这丫头毛还没长齐，就敢来攀扯老身。”
但凡红袖再敢开口说什么，她都像个无赖似的，对着那丫鬟的脸一顿“呸”，唾沫星子飞了人家满脸。
赵嬷嬷持着戒尺警告道：“莫要口出狂言，姑娘还在这呢。”
江檀转而看向红袖：“红袖是吧，我还没有见到你的身契呢，凡是府中奴婢一律是要登记在册的，便于管理，怎么不见你来西泠斋报道过。”
“奴婢是苏府的人，不归侯府管。”
红袖虽然跪得三弯四绕的，语气却像是刚正不阿，慷慨赴死的义士，全然不把江檀放在眼里。
江檀道：“既然不归侯府管，那就打发出去罢。”
说着便指使赵嬷嬷将她押下去。
“慢着，慢着......”
红袖慌了，她可是奉老爷和大少爷之命蛰伏在侯府的。
若是无功而返，只怕往后的恩宠要一落千丈了。
语气也比方才软了不少：“奴婢出来得急，没有将身契带在身上，都押在老爷那里，还请江姑娘高抬贵手。”
江檀细细地打量了她一眼。
此女涂脂抹粉，两只手洁白如荑，腕部各戴着一只镶了铃铛的金镯，衣裳首饰也是隐隐透着富贵。
不像是丫鬟，倒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姑娘。
但见其说话走步时的轻浮模样，也绝非一般的闺阁女子。
江檀笑着问道：“既然没带身契，不妨将自个儿的身世长处说来听听。”
红袖警觉地看了江檀一眼，然后将腕子从赵嬷嬷手里挣出来，想了一会才开口：“奴婢祖籍是扬州的，自小便被变卖为奴，在苏夫人跟前做贴身丫鬟。”
在提及身世时，特意将祖籍说得远远的，省得让对方打听了出来。
“苏夫人心慈，念在奴婢自小体弱，一碰凉水就咳嗽不止，只让奴婢做些针黹女红的事情，没有干过粗活的。”
说完还得意洋洋地瞥了江檀一眼。
若是想将自己打发去干粗活，她势必要落得个铁石心肠的口碑。
“扬州人？”
江檀捂嘴笑笑：“老家是哪条路上的，说几句扬州乡音听听。”
她倒要看看这红袖是哪路神仙。
“奴婢离乡早，早就不会说家乡话了......”
“你不会恰好也忘记老家在哪了吧？”
红袖骑虎难下，红着脸找补：“那不能够，奴婢老家是在福......江路上的。”
她随口编了个地名，心里想反正她们京城长大的，也不会知道话中的真伪。
“福江路。”
江檀忍笑忍得辛苦，熬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发现点有意思的事情。
她向着红袖招了招手：“你这双手倒是生得漂亮，怪不得苏夫人不舍得让你干粗活，过来让我看看。”
“是。”
红袖艰难地往前迈了几步，畏畏缩缩地将双手伸了出去。
心里也是没底的，不知道这江檀到底在玩什么花样。
江檀捏着她的指尖一把扯了过去，红袖一个没站稳，差点没摔倒在地。
“姑娘看好了没有？”
红袖有些恼怒，压着火气问道。
江檀没有理会她，只是轻轻抚过她的十指，最后又将手掌翻了过来，探了探指腹和掌心的位置。
也是一样干干净净，柔嫩光洁的。
她心中了然，松开了红袖的手：“你回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姑娘的意思，是我可以回到旖春园了？”
红袖微微愣怔，似是不敢相信江檀就这么轻易地放过她了。
“嗯。”
可对面那人却肯定地点了点头。
红袖不再犹豫，连声道谢也没有，直直地走出了西泠斋。
霜叶靠近自家姑娘，先是低声说了句：“等会奴婢给姑娘好好净净手，谁知道那婢子的手碰过什么脏东西。”
然后又有些郁闷地补了句：“红袖可是苏姨娘的人，满肚子坏水，姑娘这就轻易放她走了？”
江檀笑了笑，小声应了句：“恰好苏姨娘也是这么想的。”
老夫人表面上虽是不再理会府中琐事，但这态度反倒是在护着苏婉容。
红袖是苏家安插进来的人，定是没安好心的，自己也犯不着为侯府的未来着想，冒着得罪人的风险帮侯府去除隐患。
还不如放虎归山。
一来让那女子放松警惕，天让其亡，必让其狂，有什么龌龊手段只管使出来。
二来以苏婉容的性子，见红袖毫发无伤地回来了，定要生疑。
那两婆子见红袖拍拍屁股走人了，也越发按捺不住了：“姑娘，老奴们知错了，没将姑娘交代的事情办好，还请姑娘罚咱们搬回西泠斋干粗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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