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乐千羽在对面挤眉弄眼，他还以为是眼里进了沙子，这才知道是在提醒他后面来人了。
他赶紧咽下刚放进嘴里的桂花糕，站起身来，恭敬地行礼，“长灯见过苏大人，衣裳很合身，多谢大人啦。”
此人正是督神大人苏忆，在神界的地位极高，一人之下千人之上。
“那玩得开心。神帝该过来了，我去接他。”苏忆眉眼带笑，语气温婉，说着便没了人影。
看着苏忆，长灯满脑子都是“温润如玉”四个字。
刚点完头坐下，便看见百步梯上的座榻上多了一个人，而苏忆就在旁边的坐席。
一瞬间的事儿？只能说，这效率长灯一辈子都不敢恭维。
神帝还是那身他熟悉的装扮，黄底金边的帝袍精简至极，但却丝毫不乏威严。虽然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质，不过给人更多的是亲切感，倒没有太多神帝的架子。
长灯从这个角度往上看，总感觉神帝和苏大人的眉眼似乎有三分相似，以前还真没发现。
见神帝和督神官落座，万灵街一片哗然，随即又安静下来，等着天灯会的开始。
长灯正猜测着神帝应该会说几句，便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长灯。”
神帝果然开了口，连声线也和苏忆有几分相似，但要略显低沉。
被当众点名，他不知是受宠若惊还是心惊肉跳，立即站起来朝百步梯上望去。
“长灯在。”
“祝贺出关。”神帝朝他举起金盏。
见状，他也赶紧给自己倒上一杯清酒。
“你刚清修完，还是以茶代酒吧。”神帝语气轻缓。
只在眨眼间，长灯身边多了一个副使，端着白玉茶壶，重新为他斟上，桂花的清香扑鼻而来。
“谢过神帝。”他仰头，一饮而尽。
众神官见这场面，既然神帝都如此表示了，那……
“恭贺长灯大人出关。”在座的神官都齐刷刷站起来，这阵势，不知道的还以为在举行什么誓师大会。
不得不说，这半天内，他听过最多的就是“恭喜”“恭贺”“祝贺”“出关”“大人”……
如果再听到之类的话，他宁愿选择继续闭关，但这不是他的作风，还是笑着回礼——
“谢过诸位。”
随后众神官又齐刷刷坐下。
可算坐下了！要是再来一次，他绝对要恐惧到脚趾抓地。就想安安静静地做个小透明，却要被拉出来示众，他觉得有必要学一学遁地术。
须臾，天灯会开场，万灵街的正中升上来一个舞台，悬浮在地面。
长灯探了探脑袋，还有才艺表演？
开场的是绪风和扶光，组合表演“双剑合璧”。两人配合极为默契，虽然是新秀，但在武神中已经算是数一数二的了。一招一式，看得不少神官热血沸腾，有那么一瞬想做武神。
开场戏完，神帝退场，众神官逐渐放开了自己，争着推着要上台展示展示。
“大人，你要去吗？”乐千羽过来，在长灯旁边坐下。
“我看还是算了吧，什么也不会啊。”长灯笑得有点无奈，又问道：“有你嘛千羽？”
“有啊，不过是最后一个。”
“压轴啊，不错。一百年没听过琴声了。”长灯感慨。
乐千羽没有回答，只是哈哈笑了几声。
全程，长灯都在很认真的捧场、鼓掌，偶尔赞叹几句。没想到过了这么久，大家都还是他熟悉的样子，虽然有的也有变化，但不多，依然能看到以前的影子。
“乐千羽，该你了。求你这次换一首吧，《高山流水》再听就是第十遍了！”有人开始四处张望。
长灯这才意识到已经快到亥时了，不知道乐千羽什么时候走的，这会儿连个人影都找不到。
“乐大人呢？”
“他不是在长大人旁边吗？”
“没有啊？”
“那他去哪儿了？”
“都等着他压轴啊！”
因乐神“神秘失踪”而引起场面混乱，一时间万灵街到处都在找人，就差掘地三尺了。
虽然乐千羽是乐神，但他从不轻易当众抚琴，只有这种大型宴会才露一两手，因此众神官对他的表演是很期待的，尽管他每次都只弹《高山流水》。
“噔——”琴音一响，众神官便知道又是《高山流水》没得跑了。
不知琴音从哪儿传来，感觉四面八方都有，但就是不见乐千羽的身影。
一阵无效控诉过后，会场突然鸦雀无声，只剩空灵清幽的琴声四处飘荡。
长灯闭着眼，思绪放空到感觉自己要飘起来的程度，果然还是音乐能让人彻底放松。
曲毕，现场又开始喧闹一阵。
“乐大人你也太小气了吧，倒是换个其他的让我们见识见识啊。”
“一人血书下次别再是《高山流水》，真的，我这个外行都会弹了。”
“附议。”
“亥时了亥时了！”人群中有人看了一眼钟离殿上方流转的金文，惊道。
所有人朝两侧的望月廊走去。与此同时，长灯看到了千万天灯正四面八方地齐齐飘上来，头顶的星河在天灯的映衬下显得黯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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