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凡拉着杭妍的手走了过去，就见重症监控室门外，一对三十出头的夫妻在抱头痛哭，外面围了不少人。
男的哭着拍着门道：“孩子，是爸对不起你，家里能卖的都卖了，我们实在没有钱了。”
女人哭的更厉害，几次哽咽过去。这时一个主治医生模样的人从里面走出来，女人一下抱住主治医生的腿，“医生求你了，能不能不拔管？”
主治医生无奈地摇头，“我们也没有办法，你们交上不钱，治疗进不下去，医院也是要费用维护。”
男人哭道：“那我们能不能先欠着，把孩子救过来，我们打工，卖血卖肾都行，先救孩子。”
医生挣脱了夫妻两人，看他的表情也是心有不忍，可规定就是规定，交不上钱没法继续进行下面的抢救治疗。
李不凡和杭妍凑过去，隔着重症室门口的窗户，看到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她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但她的意识很清醒。
当一个护士颤抖着手放在呼吸机的管子上时，小女孩儿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抓住护士的手，“阿姨，我想活”
护士哭了，她猛地把手拿了回来，其他几个护士也在后退，呆在里面的两名医生也低下了头，重症室里面一片死寂。
小女孩儿的脸上挂满了泪水，是生的渴望让她透支了生命，此时能呼吸一秒是一秒。
杭妍看到这里，当场就哭了，她靠在李不凡的怀里，忍不住抽泣起来，“我的天，太残酷了，我看不下去了。”
李不凡拍了拍杭妍的肩膀，周围看热闹的也有不少人流下眼泪，“真是太惨了。”
“还没成人呢，这命就要没了。”
“是啊，这真是作孽啊。”
“不行，看不下去了，看不下去了。”
李不凡拉着杭妍挤出了一群，他拍了拍杭妍的手，然后环着她的腰，刚才主治医生回办公室的时候，他注意看了一眼，知道他在哪个房间办公。
当他进到主治医生办公室的时候，医生正有些颓然的坐在那里，本来医院办公室是不许抽烟的，可是主治医生却打开了半边窗子，手里握上了烟。
杭妍是带着一腔愤怒来的，她甚至想要质问这个医生，你们医院的职责不就是救死扶伤吗？医院是国家的公立单位，吃着国家的饷粮，发着国家给的工资，定着国家给你们的职称，可是什么时候医院变成了不给钱不救人的地方了？
杭妍见了主治医生的样子，她的怒火就减了一半。
李不凡同样明白，这些医生们虽然吃惯了药品提成，拿惯了各种医疗器械的回扣，但他们毕竟也是人，人心也是肉长的。
从医院变成自负盈亏、向社会要效益的那一天开始，这一切就不再受医生和医院控制了，当利益摆在面前而且还不受监管，收款处收到的病人交的钱都成麻袋装的时候，所有人都变得麻木了。
一方面医生拿着从病人血汗钱中的各种提成和回扣，另一方面医生又连续一个接一个的做手术，有的甚至晕倒在手术台上，还有甚者直接下了手术台倒下，就没有再站起来。
李不凡心里很明白，许多东西不从根子上改变，其他的都是治标不治本，起不了大作用。他想想前生自己的经历，对这些东西，他只嘿嘿一笑，无可奈何花落去吧。
在前生他本就是吃官饭的人，心里什么都明白，可是不能评价也不能说，说多了就叫妄议，不管啥事跟着上面的要求走就没错，举手同意就完了。
李不凡带着杭妍出现在主治医生的办公室门口，他不是来找麻烦的，也不是来说理的，更不是给医生和医院添堵的。而且他看得出来，这个医生还是有良知的，他心里也不好受。
谁看到这样花一样年龄的小女孩儿，就要被拔了管子停止抢救，谁还能无动于衷吗？真要那样得是多冷血的人，别说不配做医生，就算做一个普通社会的人资格都没有。
主治医生看了眼李不凡和杭妍，他以为这是一对儿小夫妻，可看着男生的年龄还可以，女生的年龄小了点儿。
他把手里的烟按灭，毕竟在办公室抽烟不好，他是一直克制着情绪。
“医生，我问问重症监护室的那个孩子，想要治好得需要多少钱？”李不凡坐到了医生面前。
主治医生一皱眉，下意识地又往门口看了一眼，见没有记者和摄像机啥的，他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是谁啊，跟这个孩子什么关系，问这个干什么？”主治医生一串连的发问。
李不凡道：“我就是路过，而且我想给这个孩子捐款。”
主治医生疑惑地再次打量李不凡，这种事情他不是没遇到过，但却是好久没发生了。医生也是阅人无数的行业，他看了李不凡的气质和淡定的表情，这确实不是没钱能装出来的，真正有钱的人和没钱装有钱的感觉是不一样的，那种自信是透在骨子里的东西。
见了主治医生的表情，李不凡一笑拿出银行卡放到桌子上，“快过年了，想花些钱积德行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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