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这种死别，要在我身边反反复复的上演？”
莫姝禾情绪瞬间崩溃，摇头流着泪，好似在无声的呐喊与哭泣，她被这样的离别折磨得几乎要窒息了，谁也救不了她。
就因为她不怕死，所以才安排她看别人死，就是为了让她难受？
齐念之听出来了，她还是在把罪名往自己身上揽，好像这样能缓解她无端接二连三的失去一般。
他的手情不自禁地抚摸上她的脸，用大拇指划掉她眼角的泪水，心里泛着酸楚，怜悯惹人疼惜的冲动念头猛然闯进齐念之心里，和以前的感觉完全背道而驰。
他还在劝，努力劝，用知道的情况安抚她。
“他们的死和你没有直接关系，莫奶奶生活的环境得那种疾病是你能左右的嘛？不遇到你，她也会孤独地离开世间。”
因这心里漫溢着心疼，语气都变得温柔了，齐念之说完等了一会儿，见她只是抿着唇，随即又说道：
“弟弟他先天自带的疾病，没遇见你之前，他的结局就已经被安排好了，就算那场意外提前带走了他，也不是因为你啊。”
莫姝禾的弟弟，他见过几次，第一次见时，他在校门口等莫姝禾，刚好是他开始对莫姝禾感兴趣的那段时间。
看着瘦高帅气的稚嫩小男生，自然地接过她手里厚厚一摞的假期作业，然后两人并肩离开，他居然觉得嫉妒，甚至有危机感。
后来调查了才知道，只是弟弟，他也松了一口气。
他很少去调查她的隐私，除非真的很迫切想知道那种，其他的，他愿意听她亲口说，不说也没关系。
不知不觉，她的事情，她身边的人已经闯入了他的生活，填补着那些关于亲情，爱情，友情的空白。
莫姝禾还是一言不发，但渐渐变得无奈的眼神，却透露着她句句入耳的事实。
齐念之劝得有些着急了，语气也加重了些，“你姐姐的孩子是因为你才出生的吗？她产后抑郁是你不细心照顾，她才渐入深渊的吗？”
她昏迷的时候，医院来过电话，让她接走孩子，否则便报警了。
齐念之把那个孩子接回来，安置好之后，顺藤摸瓜，找医院的人脉了解这个孩子及母亲的情况。
他这才知道，她那晚在护城河边魂不守舍的原因。
说个可耻的事，对她极其好奇的那段时间，他像个痴汉，远远跟过她。
可莫姝禾实在太警惕了，只要跟着她，她便不回家，到处去打架赚钱。
好似把他这个暂时的跟屁虫当成警犬用了，有次他确实差点出去帮她了，可没想到她动作如此灵活，逃跑起来比上蹿下跳的猫都丝滑。
也是那次，一个长发及腰的女生在路口接她，看着她被划破的下巴，一脸紧张与担心，而莫姝禾侧抱着她撒娇。
他从来没见过那样的她，所以他眼睛都瞪大了。
知道只是姐姐的时候，他又松了一口气，可潜意识里已经能想到，她要因这个姐姐而渡过什么劫难了。
齐念之一句句的逼问，惹得莫姝禾青筋暴起，她很想反驳，为什么带走的都是她在乎的人，她讨厌的人怎么不去死。
自己是祸害这个结论一旦被她定死，她真的就再也没有勇气活下去了。
“你是他们最后的爱与留恋，至少没有让她们无依无靠的死去……”
齐念之看她表情不对，绞尽脑汁地想着那些安慰人的词汇，尽管语无伦次，他也要一一尝试。
听完这句话，莫姝禾才垂眸沉默。
最后的爱与留恋。
如果自己也死了，他们的痕迹还会留存多久。
莫奶奶爱美，却一生只能温饱，求美无能。
沈柔和她约好等有钱了，去环游世界，看遍万物，却在正当好的花季，香消玉殒。
至于小谭更是受尽病痛折磨，走的不明不白。
她想，如果自己死了，那没人会再记得他们，更没人会替他们实现小小的心愿。
那就活着吧，踏进他们未涉足的梦想天地，再见面时，也好一一告知，此事如何。
“你走吧，我会好好活着。”
莫姝禾拿下他轻抚在自己脸上的手，语气如常，似乎这一切极端的寻死行为都从未发生过一样。
齐念之还徜徉在柔软濡湿的触感中，那般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意识仍在恍惚之间。
但听清她的话之后，手指却弯曲收紧，后槽牙也不自觉地咬紧，招惹他容易，想甩掉可没那么轻而易举。
“如果你要把沈柔的孩子交给我，那你也要是我的，我只接受买一送一，不接受去大留小。”
齐念之手臂横抱在前面，语气轻佻，这是与她唯一的交集谈判，他不想放弃挣扎。
“不用了，麻烦到你的事情都谢谢了，等我好了，会还你人情。”
莫姝禾调整姿势，一脸感激的样子，眸光却异常清冷。
“我要的，都能给吗？”
齐念之如饿狼遇食一般盯着莫姝禾，目光炽热。
莫姝禾回应着他的目光，一点不惧怕，虽然知道他不会提什么上得了台面的要求。
“看我心情，力所能及。”
齐念之告诉她孩子已经安顿好了，让她好好休息，明天再来看她。
莫姝禾应了一声，扭头看着窗外的枯树，甚至不愿意目送他的背影。
出门前，齐念之回头看了她一眼，眉眼稍显疲惫，他一天没合眼了。
其实在她醒来那一刻，困倦感就压着他，让他入睡，可安慰她又更重要。
“想吃什么？明天给你带。”
莫姝禾提起一口气，转回头朝他笑笑，“随便吧，谢谢。”
齐念之走后，莫姝禾第一次冷静细想，以后的生活会变成什么样。
她没有家了，一个也没有了。
带着那个她并不怎么喜欢的小家伙生活，命运好像就形成了一个轮回闭环，逃不出去。
那秦子檀呢？
想起这个名字时，她心里像突然点燃了一堆柴火，在原始的山洞里，黑漆漆的环境下，外面是滂沱大雨，里面却又温暖。
“我这样的家庭，不要孩子，你觉得可能吗？”
梦里应景的话，从敞开的洞口传进来，浇灭了那簇火苗。
让他远离自己，远离未知的危险，和不管不顾的爱他，和他在一起。
她选前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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