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祁话落的那刻，晏青云整个人都呆了。
他低头看着宋祁，声音颤抖：“宋祁，你说什么？”
“成婚吧。”宋祁看着晏青云。
她知晓她这一句话的份量，亦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句话。
“不是权衡利弊，而是我觉得，你这个人挺好吧，纵然外人觉得你恶贯满盈，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但我知道，若是重来一次，你也不会选择这样，我不能改变你的过去，但是我想陪伴你的以后。”
“你，不会后悔吗？”
“有什么可后悔的？我如今觉得你很好，与你在一起，若是有一天你变了，那就跟你分开，我做想做的事情，没有后悔可言，大不了，日后离开便是。”
宋祁说着，忽而一笑，开口道：“你也曾是我人生的指路明灯，晏青云，其实你真的很好。”
——
因为明轩的赐婚，宋祁和晏青云要成婚的消息，没几日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没有问名下聘的环节，一切都以最快的速度操办。
不过，虽然时间繁忙，可宋祁依旧没有耽搁北跃书院的课程，她的这番行为，又给北跃学子深深上了一课。
虽然没有下聘，但晏青云还是给了聘礼——千金阁。
作为大明最大的一家当铺，千金阁的收益，几乎能比得上国库的收入了。
只不过，京城百姓都不知道晏青云的聘礼是什么，只是知道婚礼前一日起床时，整个上京城铺满了红绸布。
家家户户都挂满了红灯笼。
国师这一次娶妻，比先前那次，更加的盛大。
婚礼当日，京城之中所有的大臣，不论官职，都去了晏府。
宋祁坐在窗前，看着铜镜里面的自己，没由来的出神。
直到梳好发，墨玉才笑道：“姑娘生的好看，今日定是最美的新娘子。”
“可惜了，最想见我成婚的人不在。”
墨玉一愣，想到什么，眼底也多了一抹悲伤，不过片刻，她开口道：“姑娘，墨禾姐姐以前便告诉我，死的人已经死了，活得人，须得像前看才是。”
“可不是谁都能这样轻易的就忘记了，若是真的可以，只能说她对这个人的感情不深。”
宋祁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自己，她其实已经很少会想起墨禾和墨离了。
但偶尔愣神的时候，她依旧会想起那两个人。
而后觉得心一阵阵的抽痛。
就如现在。
她又想起了墨禾，若是墨禾还在，一定会说：“姑娘，以后都是好日子了，你一定会幸福的。”
墨玉道：“可人终会忘记的。”
宋祁没说话了，只轻轻的叹气。
吉时将至，喜婆进来扶着人出去，一边说着吉利话，一边笑呵呵道：“姑娘今日这场婚事，比当年皇上娶太子妃，还要浩大一些。”
就是国师府前面一场婚事，都是比不过的。
宋祁没说话，捏着团扇出去。
四周宾客众多，宋祁出门后坐上喜轿，而后便端坐着，等着所有的仪式结束。
墨玉在旁边走着，时不时给她塞一些小吃的，汇报着流程。
终于天黑，喜轿回了晏府。
红帘被掀开，墨玉扶着宋祁出来，而后又把手交给晏青云。
宋祁垂眸，只能看见晏青云衣袍下面绣的飞云，和红色的长靴。
她随晏青云走着，冷不丁的听见晏青云问：“冷吗？”
已经是寒冬腊月了，嫁衣好看，就是不御寒。
晏青云怕宋祁冷，特意在喜轿上备了烤炉，但从喜轿下来以后，就没有烤炉了。
“不冷。”宋祁摇头。
晏青云点了点头，又道：“皇上出宫了，此刻就在晏府，佑王……也到京城了，若是等会出事，你别出来。”
大明国师府，一共就两次婚事。
两次，明嘉都来了。
若是明嘉要做什么，前厅一乱，以宋祁的性格，必然会出来。
可今日，晏青云不希望宋祁出来解决这些事。
他可以。
而且，明嘉低调而来，想来也不是想做什么，但晏青云还是让人戒备着，以防万一。
宋祁微怔，“他也来了吗？”
“天门山的人也来了，此前送过信，但没有回信，我以为不会有人来，不曾想都来了。”
晏青云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宋祁跨过门槛。
没有到拜堂的时间，宋祁还需去后院坐一会儿，两个人在此处，便应该分开了。
晏青云松了手，同墨玉嘱咐一二，才看着宋祁往后院去。
等人彻底消失在了视线里，他才回头去接待宾客。
不多时，苏东便过来道：“公子，佑王去找皇上了。”
晏青云眉心微蹙，开口道：“在何处？”
“往后院去了。”
听见苏东的话，晏青云忽然想起宋祁的背影，他落在身侧的手攸然握拳，而后道：“你在这里看着，我去后院。”
苏东知道晏青云担心什么，开口道：“公子，今日宋姑娘是新娘子，想来，佑王和皇上，不会那么唐突。”
“同样的事，佑王已经做过一次了，何惧第二次？”
晏青云说完，便直接往后院而去。
另外一边，墨玉扶着宋祁往后院走，未行两步，便见有人来报道：“宋姑娘留步，皇后有请。”
墨玉看过去，见到是谁之后，开口道：“今日是姑娘大婚的日子，皇后有什么话要说，也不急于这一时吧？”
墨玉在皇后身边待过一段时间，对坤宁宫的人，不说认全，认识七八个人也是有的。
此刻来的，是皇后贴身婢女。
墨玉话落，宋祁便道：“墨玉，你下去吧，守住后院。便是晏青云来了，也不要放进来。”
墨玉犹豫道：“可……”
“墨玉，你的名字，是我取得，你该忠的人，也是我。”
宋祁语气骤冷。
墨玉闻言，立刻道：“是，奴婢这便出去守着。”
她一步三回头，磨磨蹭蹭的合上了后院的门。
宋祁放下团扇，不疾不徐的走着，直到一处凉亭，见到人那刻，她才垂眸道：“皇上。”
“国师，过来坐吧。”明轩拍了拍身边的石凳。
宋祁也没有说其他的，依言坐下，而后问道：“想来，皇上来之前，应该已经见过了佑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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