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皮彻底被火销毁，章邰的事也顺利被相信老爹为人的二狗子丢到脑后。
天气渐暖，褚老头进城来看他。
二狗子正和投墨在玩九连环，谁输了谁就从这里跑到门口。
褚老头一进门就撞上投墨疯一样地朝着大门冲，忙往后退了一步，砰的一声关上门。
要不是投墨反应快，他的脑袋就要开花了。
他庆幸地摸着自己的脑瓜，委委屈屈看向二狗子。
褚老头嫌弃地甩了两下袖子：“你看他干什么？”
他的徒弟还能帮着外人说话？
投墨垂头丧气，只能去端茶。
褚老头坐下就问：“你开始读书了吗？”
二狗子一脸震惊，手里的九连环差点被他丢出去：“什，什么？”
苍天啊，难道他身边唯一一个盟友也要背叛自己了吗，褚老头以前不还是讨厌科举的吗?
“什么书啊？”读书？读什么书？什么是读书？
他只是一个四岁的小宝宝，什么都不知道的哇。
褚老头想了一下：“就是那些什么四书五经的。”
他好些年没看过这些“正经”书了，一时间还真有点想不起来小孩子的启蒙用书是什么。
但他按照自己小时候的进度思考了一下，二狗子这个年纪，应该开始背四书五经了吧？
“老先生，我家少爷还在学四书五经，昨天还背书呢，小少爷这个年纪能背些诗词读一读《幼学琼林》就是很了不得的了。”投墨送上茶水，有些随意地接话。
他家少爷四岁背完整本的《千家诗》，那可是被一大家子称赞的聪慧。
褚老头张了张嘴巴，整个人看起来都有点震惊。
投墨有点小得意，褚老先生成日里嫌弃他家少爷，现在知道了吧，他家少爷也是个小天才呢。
自觉帮助林雄长了脸的投墨，欢快地去厨房拿点心去了。
褚老头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原来，林雄那家伙，比我以为的还蠢啊！”
四岁还在背《千家诗》，褚老头觉得，简直是天方夜谭。
如果是没有办法得到足够的教育资源的人就罢了，林雄看起来完全是从小就有老师教导的。
他摸了一下二狗子的小脑袋，难得有些语重心长：“我听说蠢人会伤害到身边的人，你还是离他远点吧。”
二狗子哭笑不得，四岁背《千家诗》完全算不上是蠢人好不好啦。
不过他现在也开始好奇起来：“先生怎么突然说读书的事？”
褚老头有些纠结，皱着眉，好像怎么也没办法把口中的话说出来一样。
“难道您要去科举？”想到那些白发苍苍的秀才，褚老头如今依旧精神矍铄，想要去拼一番功名，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褚老头嫌弃摆手：“我才不去。”
被二狗子这惊人的脑洞烦到的褚老头终于说出了自己来的原因：“我有个认识的人，听了你写给圆梵的唱词，想要见一见你。”
要带小徒弟出去炫耀，褚老头虽然不热心功名，但也难免生出一番求全的心思。
反正二狗子足够聪明，多背几本书在他看来就跟玩似的。
“那个人最是追名逐利，壮士出跨的，一辈子都耗在官场上。”褚老头瞪着眼睛，显然不乐意：“你去和他聊聊，他肯定要把自己写的垃圾给你看。”
二狗子听得乱七八糟，有点摸不着头脑：“有人要见我，为什么呀？”
他给圆梵写的那东西，再通俗易懂不过了，在官场上沉浮的人听了，难道会直接拜服在他的文学素养之下吗？
“当然是他想找你看看自己写的戏本子了。”褚老头一改方才的愁态，有些幸灾乐祸起来：“那玩意儿能出书，简直丧尽天良。”
哦，二狗子觉得自己有点搞明白了，那个人和褚老头，就是传说中的相爱相杀的损友！
褚老头是准备把他拎出去做展示的，这个活他可太熟了，上辈子没少被拉出去展示过呢。
不过上辈子他是被当成商品用来赚钱的，而褚老头明显只是长辈在炫耀自己喜欢的小孩而已。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当然能感受到与褚老头之间的情谊。
“放心吧，等见到那人，我张口就背《千家诗》！”二狗子拍拍小胸脯，很讲义气。
褚老头叹气：“还是别背什么《千家诗》了，背一遍四书五经，到时候他也不会为难你一个小孩，随便从里面抽几句，你能对出来就行，也不需要做其他的，你的那篇唱词，已经足够让他自惭形秽喽。”
投墨端着绿豆糕的手微微颤抖，总觉得自己好像和褚老头不是生活在一个世界里。
他刚刚听到了什么？
让一个四岁的小孩！只需要背四书五经！能够应对随机抽查！就！可！以！了！
他怎么突然觉得，自己的耳朵不好使了呢?
是随便从里面找几句背下来就可以了，对吧？
二狗子抱着脑袋，不是很愿意学习。
但褚老头已经把标准降低这么多了，他要是不支愣一下，实在对不起这些天一起快乐玩耍的情谊。
只能闷闷地点头：“好吧，那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出门。”
虽然是去展示自己的“才华”，但对于好长时间都不能出去玩的二狗子来说，这也算得上是小小的惊喜了。
褚老头算了一下时间：“三天后吧，让圆梵也一起去。”
说完，又想起来：“圆梵会背书吗？”
二狗子摇头：“他听唱一遍可以记住。”
至于背书，那就不要想了。
褚老头有点遗憾：“果然人各有所长。”
交代完二狗子这件事，褚老头便离开了。
二狗子觉得自己替还在寺里陪他师兄的小圆，拒绝掉了一次天大的伤害，真是个善良的人。
至于他自己，为了义气，只能背书了。
投墨小心走到他旁边，看他没精打采的样子，很是心疼。
那个褚老先生，真是个怪老头，竟然让一个这么小的孩子去背四书五经，这是存心为难人的吧。
看把小少爷吓得，都没心思吃糕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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